皇帝看了两眼跪着的两人,冷哼:“胆子不小啊,死都死了,要什么说法?”
长孙宇梗着脖子:“梁王妃也是皇家成员,管您叫一声父皇,皇上可不能偏心自己儿子,儿媳妇就不管了。她是个温和守礼的好孩子,自当了梁王妃,没有任何过错,就这样被关在后花园的破院子里,还有没天理王法了?如今人死了,不应该以亲王妃厚礼下葬皇家墓地吗?可是她的骨灰都找不到了呀,这是她生前写的信,让家里的狗带出来的,皇上看看,字字血泪,我这当舅舅的能不冲动吗?我外甥女受了这么大委曲,想来也是心寒,她又没子女,臣领妹妹去讨要嫁妆,这有什么错?”
皇上看了王善一的信,脸上表情复杂,梁王也太过分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不是连狗都不如了。可是,媳妇是外人,人死不可复生,也是无可奈何。儿子是亲生的,总不能让大臣欺负了去。忍了又忍,良久才道:“这两封信都是王氏个人之言,死无对证,故无法采信。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也别总是闹腾,今日朕做主了,让二人和离。朕赐一块吉壤,你们自行安葬王氏。王氏嫁妆全部退回,让梁王再补偿三万贯钱,作为安葬费。你们闹事,朕也不追究了,下去吧。”
长孙氏看皇帝这样不公正,自己又无可奈何,忍不住放声大哭。皇帝气坏了,又拍案几:“放肆,你是对朕的处置不服吗?王尚书已经在朕这里讨要了好处,答应不提这事。你是王家妇,出嫁从夫,懂不懂?还有长孙宇,梁王妃姓王,人家亲爹都没说啥了,你一个舅舅,也管得太宽了吧?”
长孙宇道:“陛下,微臣不敢。我长孙家下一辈没有女孩,只一个外甥女,从小疼爱。她死得这样惨,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小妹怎能不伤心呢?”
皇帝无奈:“你们也别没完没了,朕的事情多,哪有功夫在这些事上纠缠?说吧,你们还想怎么样?”
长孙宇道:“陛下赐给臣外甥女一块吉壤,可她的遗体都烧成灰了。请陛下恩准,我们在那吉壤上修建一座祠堂,取名青衣堂,让她的灵魂有个栖身之所。外甥女与梁王和离之后就没了王妃的名分,灵魂必不安宁,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封她一个青衣君的虚名吧。”
皇帝愣了一会儿,才勉强开口:“也行,不过,你们从此再不要提及此事,再提就是欺君了。”
梁王接到父皇的圣旨,有些不痛快。他的幕僚常久山劝解:“行了,梁王殿下就遵旨照办吧,皇上这是偏向自己孩子呢。这事是您理亏,人家要回嫁妆也理所应当,赔三万贯也合适,要是按亲王妃厚葬,也要花不少钱。王妃与您和离了,您就不算是鳏夫,空出王妃的位置,可是个最好的诱饵。”
梁王坐在兰漪院里的特殊椅子上,恶狠狠地看着,长孙氏一边掉眼泪,一边领着人把王氏的嫁妆一件件搬出库房,核对嫁妆单子,再搬到马车上,又心疼又觉得没面子。暗暗咬牙,等本王坐上了那个位置,定要把王家和长孙一家灭族了才解气。
皇帝赐的那块吉壤位置不错,离都城有三十多里,在青衣山下。青衣山山势不高,林木茂密,山上多泉眼,泉水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流入山脚下的青河,青河两岸有柳树碧草,到春日景色肯定很不错。
长孙宇与妹妹商量过了,王善一是死遁,骗的是皇家,今生今世再不能让认识她的人瞧见。将来她必要去外地生活的,想与亲人见面都是奢侈。若是想念亲人了,回都城几天,肯定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用梁王赔的钱,在这里盖一座青衣君祠,把一一的嫁妆拉这里布置上,安排上几个可靠的人看着,以后用上香的名义来这里相见也方便。万一有人看见了,就说是青衣君显灵,也可遮掩一二。
王尚书知道皇帝让女儿跟梁王和离,封女儿为青衣君,赐青衣山下小高地建青衣君祠,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再没有亲王老丈人的头衔了。又听说长孙氏把女儿的嫁妆要回来了,梁王府还赔偿三万贯,他就惦记上了。找到长孙氏索要,长孙氏叹口气:“女儿与梁王和离,就没了王妃的名分,成了弃妇,多少人等着看咱家的笑话呢。陛下赐了青衣君的名号,这钱拿来建个祠堂,供点香火,咱闺女的灵魂也有个去处。时间长了,人们就记不得是怎么回事。”
长孙宇又瞪起眼睛:“老匹夫,你要抗旨?陛下赐吉壤建青衣君祠,你身为青衣君的生父,不捐钱出来,还想要青衣君的嫁妆与梁王的补偿,那青衣君祠用什么来建?”王尚书自觉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没法子,甩袖而去。
王尚书与长孙氏的大儿子王善先拖家带口的回京就职,王尚书不大喜欢长孙氏的孩子,但越是不待见谁,谁越是能耐,到现在,他也不得不倚仗这个长子顶门立户。王善先是支持母亲给妹妹建祠的,还拿出一笔钱来,因为这,他媳妇儿曲氏还跟他吵了一架。王善先的意思是,我能调回都城,两个庶出弟弟能得到职务,都是吃了妹妹的人血馒头。咱们家没办法跟皇帝和梁王争竞,已经对不住惨死的妹妹了,要是连她的身后事也不妥帖,外人更要看不起咱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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