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爷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骇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的僵硬。
他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他见过强的，但没见过一个气息内敛到近乎凡人的年轻人，能云淡风轻一脚，就将锻骨境一重的王家大少踩成一滩烂泥。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被王腾那愈发凄厉的惨嚎撕碎。
“我的脚！我的脚啊！”
“狗东西！你敢伤我！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杀了他！把他剁碎了喂狗！”
王腾带来的几名护卫终于反应过来，一个个面色煞白，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拔出兵刃，爆发出各自的气息，将楚皓团团围住。
然而，他们不敢上前。
因为那个白袍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了阁楼的窗棂，与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对视，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玩味的，仿佛在跟老朋友打招呼般的笑意。
那份无视，比任何凶狠的警告，都更令人胆寒。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楚皓收回目光，终于垂下眼帘，看着眼前已经冷汗涔涔的金三爷，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金三爷一个激灵，瞬间回神。他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算计与决断的光芒一闪而过。
王家，是地头蛇。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过江的……真龙！
地头蛇再强，也挡不住龙过境！天机阁做的是全天下的生意，得罪一条未来真龙，为了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这笔账，他金三爷，算得清！
“可以！当然可以！贵客临门，是我天机阁的荣幸！”金三爷腰瞬间弯了下去，脸上重新堆起了比之前真诚十倍的笑容，他猛地转身，对着那几个进退两难的王家护卫厉声喝道：“都瞎了吗！没看到贵客当面？还不快带着你们的废物少主滚！若是惊扰了楼上的仙子，你们王家担待得起吗！”
他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既是解围，也是警告，更是甩锅。
那几个护卫如蒙大赦，也找到了台阶，手忙脚乱地架起还在地上哀嚎的王腾，狼狈不堪地钻入人群，消失不见。
一场风波，在金三爷的老练处理下，消弭于无形。
也就在此时，楚皓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金三爷’对宿主的态度发生重大转变。】
【人物关系面板更新……】
【金三爷：临渊城天机阁管事】
【关系：敬畏（由‘审视’转变）】
【好感度：60/100（初始印象+10，雷霆手段+50）】
【评价：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可以利用，但不必尽信。】
楚皓嘴角微扬。
“贵客，楼上请！方才之事，是在下管教不严，惊扰了贵客，还望海涵！”金三爷亲自在前面引路，姿态放得极低。
楚皓不置可否，迈步踏入了天机阁。
阁楼内，檀香袅袅，一楼大厅陈列着各种符箓、法器，皆是凡品。真正的交易，都在楼上。
在金三爷的引领下，楚皓径直走上了二楼。
二楼，清雅幽静，只设了几处待客的茶座。凭窗的位置，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依旧静立，仿佛一幅亘古不变的画卷。
随着楚皓的走近，那层笼罩在她脸上的云雾，似乎都因主人心绪的波动，而轻轻晃动了一下。
金三爷识趣地停下脚步，对着那道身影躬身一礼：“萧仙子，这位公子也是来办理业务的贵客，在下先去准备最好的灵茶，二位请自便。”
说罢，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将整个空间，留给了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最终，还是楚皓先开了口，他拉开对面的椅子，随意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
“三年之约，这才过去多久？”楚皓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带着一丝调侃，“萧仙子怎么就亲自跑到这临渊城来等我了？莫非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萧清雪缓缓转过身，那双琉璃般的雪眸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
“你的骨头，比我想象中，长得要快一些。”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是当初那种高高在上的俯瞰，而是平等的，带着一丝探究的审视。
“彼此彼此。”楚皓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慵懒，“仙子的风采，也愈发惊人了。就是不知，这三年之后，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成为谁的追随者。”
他故意将“追随者”三个字，咬得很重。
萧清雪的眉心，那枚菱形的冰晶印记，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
她没有接这个话茬，反而话锋一转：“你来天机阁，所为何事？”
“买一份地图。”楚皓坦然道，“去皇都的地图。”
“皇都……”萧清雪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道：“正好，我也要去皇都。天机阁有一份‘皇都风云录’，不对外出售，只赠予有资格的人。你若想要，便凭自己的本事去取。”
“哦？”楚皓来了兴趣，“什么资格？”
萧清雪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楼下。
“天机阁，不做亏本的买卖。”
“你刚才，废了王家的继承人。王家家主王啸天，锻骨境九重，一手‘裂碑手’，在临渊城，也算一号人物。”
她的声音顿了顿，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似笑非笑。
“你的资格，就是接下王啸天的……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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