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的朱漆大门被御林军撞开的巨响,如同丧钟,敲碎了京城的秋夜。
火光冲天,兵甲如林!王德顺那尖利刺骨的宣旨声,如同冰冷的铁索,瞬间绞断了端王萧景琰脸上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他站在灯火通明、却已陷入死寂的前庭,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王府被如狼似虎的御林军粗暴地翻检、查封,看着那些平日谄媚逢迎的门客、幕僚、乃至侧妃柳氏,在刀锋的威逼下瑟瑟发抖,跪伏一地。
温润儒雅的亲王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眼底翻涌的惊怒、不甘,以及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萧珩……你好狠!”他死死盯着王德顺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怨毒。
王德顺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冷一挥手:“拿下!押送金銮殿,听候陛下圣裁!”
沉重的玄铁锁链“哗啦”一声套上端王的脖颈与手脚,昔日高高在上的亲王,如同待宰的牲口,被两名魁梧如山的御前侍卫粗暴地拖拽着,押离了他曾呼风唤雨的府邸。身后,是冲天火光映照下,王府倾塌的剪影。
翌日,黎明未至。
平日里庄严肃穆的金銮殿,此刻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巨大的蟠龙柱在跳跃的烛火下投下森然的阴影。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龙椅之上,萧珩身着明黄帝袍,头戴十二旒冕冠,旒珠垂落,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帝王威压,混合着滔天的怒火,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让侍立在丹墀之下的文武百官个个噤若寒蝉,垂首屏息,大气不敢出。
“带人犯——端王萧景琰!”
王德顺尖利的声音如同裂帛,划破死寂。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镣铐拖地的“哗啦”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端王萧景琰被两名御前侍卫押解着,踉跄而入。他身上那件象征亲王尊贵的绛紫蟒袍已被剥去,只穿着一身素白囚衣,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昨夜留下的擦伤和淤青,形容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甘与怨毒的火焰,如同濒死的困兽。
他被强行按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沉重的锁链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萧景琰!”萧珩的声音响起,低沉、缓慢,却如同酝酿着雷霆万钧的暴风雪,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砸在端王头顶,“抬起头来!看看这巍巍金殿!看看这列祖列宗!”
端王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御座上的帝王,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带着疯狂的笑意:“看?本王当然要看!看你这窃……”
“住口!”萧珩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响!整个大殿都仿佛震动了一下!帝王之怒,如同火山喷发!
“朕问你!”萧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每一个问题都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端王:
“永和三年春,朕的嫡子萧璟瑜,玉雪可爱,天资聪颖!他是如何夭折的?!当真是急症突发?!那日,你府上侧妃柳氏送进坤宁宫的点心,里面藏着什么?!你与废后陈氏、国丈陈嵩,在事发前密谋多次,所议何事?!”
“轰——!”
第一个问题,便是弑杀皇嗣!这石破天惊的指控,让下方百官瞬间哗然!无数道惊骇的目光射向跪在殿中的端王!
端王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疯狂笑意僵住,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不等他反应,萧珩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接踵而至:
“同年秋,五品文官沈明远,清廉忠直,满门何辜?!那所谓‘通敌密信’出自谁手?!那几名关键人证,为何在画押后便‘暴毙狱中’?!沈家男丁流放途中为何频遭‘意外’?!女眷没入掖庭后,又为何屡遭‘磋磨’?!构陷忠良,残害无辜,致使沈家几十口家破人亡,血染黄沙!这滔天血债,你认是不认?!”
沈家旧案!这沉冤十数载的血案,竟也与端王有关?!百官之中,一些年迈的老臣已忍不住倒吸凉气,看向端王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悚!
端王的脸色由青转白,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被那滔天的帝王威压和连珠炮般的质问逼得说不出话。
“还有!”萧珩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彻骨的冰冷与杀意,“北境烽火!戎狄二十万铁骑何以如此轻易连破三城?!贺连山重伤昏迷是真是假?!你与贺连山加密书信往来陡然激增,所谋何事?!你调离京畿关键位置官员,安插心腹,又意欲何为?!勾结外敌,祸乱边关,动摇国本!此等叛国大罪,你认是不认?!”
勾结外敌!叛国!这罪名比弑杀皇嗣、构陷忠良更加骇人听闻!整个金銮殿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这接二连三、石破天惊的指控震得心神俱裂!
“最后!”萧珩的目光如同冰锥,死死钉在端王脸上,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被至亲背叛的痛楚与暴怒,“昨夜!你端王府!设下鸿门宴!以赏菊为名,行谋刺之实!在你王府荷花池畔,埋伏死士,设下毒箭、水草、腐朽栏杆三重杀局!意欲戕害昭妃性命,谋害皇嗣!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萧景琰!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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