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德泽六宫,臣妾惶恐,岂敢劳烦娘娘亲自指点?”沈清漪垂眸,语气恭顺,却带着绵里藏针的疏离,“协理之责,臣妾自当尽心竭力,若有不明之处,定会向陛下请示圣裁,不敢擅自做主,以免辜负了娘娘与陛下的信任。”
她搬出了皇帝!直接将皇后的“倾囊相授”堵了回去!潜台词再明显不过:我协理六宫是奉了圣旨,有不懂的自会问皇帝,不劳您这位“禁足刚解”的皇后费心!
周围的妃嫔宫人们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空气中无形的硝烟味浓得呛人。丽妃等人悄悄交换着眼神,难掩兴奋,等着看更大的热闹。
皇后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那雍容的面具几乎要碎裂。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笑容重新挂上,却显得更加僵硬:“妹妹思虑周全,甚好。陛下……待妹妹,自然是极好的。” 她语气中的酸涩和嫉恨,几乎要压不住。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恭敬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昭妃娘娘,各位娘娘安好。”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王德顺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垂手侍立。他脸上带着惯常的、不卑不亢的恭敬笑容,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众人,尤其是在皇后和昭妃之间短暂停留了一瞬,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情绪。
王德顺的出现,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皇后心头的邪火,也让她悚然一惊。这个老阉奴!他是皇帝的耳目!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刚才自己那片刻的失态,那几乎控制不住的嫉恨,是否已落入他眼中?皇后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端起了皇后的架子,只是那笑容更加勉强:“王总管免礼。可是陛下有事?”
王德顺微微躬身,声音平和:“回娘娘话,陛下刚批完奏折,听闻昭妃娘娘在御花园散步,特命奴才过来瞧瞧,请娘娘务必小心,莫要累着。” 他转向沈清漪,态度依旧恭谨,却隐隐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陛下还让奴才带了话,说晚膳在揽月轩用,请娘娘早些回去歇着。”
这番话,看似平常,信息量却极大!皇帝不仅知道沈清漪的行踪,还特意派心腹来“瞧瞧”,更亲口定了晚膳去处!这是何等昭彰的荣宠!简直是将“昭妃圣眷正浓”几个大字刻在了所有人脸上!
皇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看着沈清漪脸上那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羞赧”的欣喜笑容,看着王德顺对她那份隐晦的亲近,只觉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既是陛下挂心,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为好。”皇后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本宫也乏了,回宫。”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拂袖而去,华丽的凤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僵硬而仓促的弧线,背影透着一股落荒而逃的狼狈和压抑到极致的狂怒。
秦嬷嬷等人慌忙跟上。
沈清漪对着皇后离去的背影,微微屈膝:“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姿态无可挑剔,声音平静无波。
直到皇后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沈清漪才直起身。她看向王德顺,脸上带着真诚的浅笑:“有劳王总管跑这一趟。请回禀陛下,臣妾这就回去。”
王德顺躬身应“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皇后刚才站立的地方,尤其是她袖口拂过的一丛开得正艳的秋海棠。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随即,他又恢复了那副恭敬平和的模样:“娘娘慢行,奴才告退。”
一场暗流汹涌的短暂交锋,以皇后的狼狈退场告终。但沈清漪心中清楚,这仅仅是开始。解禁的毒蛇,只会将毒牙藏得更深。
回到椒房殿,厚重的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
“哗啦——!” 皇后再也压抑不住,猛地将桌上价值连城的整套粉彩茶具狠狠扫落在地!碎片飞溅,茶水四溢,一片狼藉。
“贱人!沈清漪!你这个贱人!”她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全无半点皇后的仪态,如同市井疯妇,“狐媚惑主!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竟敢如此羞辱本宫!王德顺那个老阉奴!他也敢给本宫脸色看!他算什么东西?!”
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凤袍,仿佛那华贵的衣物是让她窒息的枷锁。精心梳理的发髻散乱下来,珠钗歪斜,形容癫狂。
秦嬷嬷跪在地上,看着一地狼藉和状若疯魔的皇后,老泪纵横,却不敢上前劝阻,只能悲声劝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保重凤体要紧!那昭妃如今风头正盛,又有龙嗣傍身,陛下……陛下正在兴头上,硬碰硬只会……”
“只会什么?!”皇后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秦嬷嬷,那眼神阴鸷疯狂,带着不顾一切的毁灭欲,“难道就让本宫看着她耀武扬威,看着她生下那个孽种,然后爬上本宫的凤位吗?!不!本宫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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