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升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
那瞬间的凝固,快得像错觉,随即化为更浓的,玩味的兴致。
周围的空气,因余清歌那两个字,变得粘稠。
宾客的谈笑声,似乎都遥远了。
“哦?”傅云升松开手,用指尖擦了擦刚才与季宴修交握的地方。
仿佛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这位小姐,眼光很毒。不如具体指点一下,哪里脏?”他面上带笑,却让看的人觉得渗人。
季宴修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向左侧移了半分。
将傅云升那道侵略性的视线,阻隔得更彻底。
他能感觉到,自己腕骨下,那道被牙齿刺破的伤口,正隐隐发烫。
【魂体绑定…同步率51%…】
余清歌的镇定,通过那条无形的锁链,像冰凉的溪水,注入他焦躁的神魂。
她没有看傅云升,视线反而越过他,投向大厅尽头那副油画。
那副女人背对悬崖的画。
“画是好画。”她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过于安静的顶层。“只是可惜,画家的那颗心,比调色盘还脏。”
一句话,让傅云升的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一种,秘密被戳穿的,下意识反应。
季宴修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光。
她不是在胡闹,她的每一句话,都是射向靶心的箭。
傅云升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
那张苍白的面皮下,透出一种被冒犯的阴沉。“小姐说笑了。家祖的画,可不是谁都能评判的。”
“是吗?”余清歌终于将目光转回他脸上。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在水晶灯下,像两簇幽冷的鬼火。
“那么,用爱人的骨灰,混着背叛的故事,调出来的香水呢?”
“傅先生觉得,谁又有资格,去品闻?”
季宴修清晰地感知到,傅云升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
一股暴戾的,阴狠的气息,从他身上炸开。
但下一秒,他又强行压了下去,他重新扯起嘴角。
“季影帝,你这位调香师,真是有趣。”他不再看余清歌,仿佛她只是一件,可以随意估价的物品。“开个价吧。”
这句侮辱,让季宴修周身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他正要开口,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余清歌冲他,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她迎着傅云升的目光,笑了。
那笑容,明媚,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傅先生说笑了。”
“我这种‘脏’东西,您可买不起。”她将那个“脏”字,咬得极重,像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傅云升脸上。
气氛,剑拔弩张。
拍卖师适时地走上台,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僵局。
“各位来宾,感谢莅临‘蜃楼’,今晚的拍卖会,现在开始!”
傅云升深深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转身,走向第一排的专属座位。
经过余清歌身边时,他压低声音,用气音吐出几个字。
“你会后悔的。”那股属于男性的,带着烟草和欲望的浊气,扑面而来。
余清歌身上的,那股墓土与枯玫瑰的香气,似乎被这股浊气,瞬间激活。
傅云升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感到一阵,毫无征兆的,刺骨的寒意。
像有人,贴着他的后颈,吹了一口冰冷的阴风。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余清歌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季宴修扶着余清歌的腰,带她走向后排的座位。
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西装布料,能清晰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战栗。
不是害怕,是兴奋。
像一头,即将开始狩猎的,优雅而致命的野兽。
“第一件拍品,是着名珠宝设计师艾伦先生的封笔之作,‘人鱼之泪’!”
台上,灯光聚焦,一颗巨大的蓝色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
台下,宾客们发出阵阵惊叹。
余清歌的视线,却始终锁定在傅云升的背影上。
她伸出指尖,在季宴修的手心,轻轻划了几个字。“那个女鬼,来了。”
季宴修的脊背,瞬间绷紧,他顺着余清歌的视线望去。
傅云升的座位旁,那片由灯光投下的阴影里。
一个穿着民国旗袍的,身形佝偻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它的五官依旧模糊,只有那双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傅云升的后脑。
那股湿冷的,带着腐烂丝绸气息的味道,再次弥漫开来。
这一次,它不再狂暴。
而是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叫价!”
“两千万!”
“三千万!”
会场的气氛,逐渐热烈。
只有他们这方寸之地,冷如冰窖。
“她想做什么?”季宴修的声音,压得极低。
“不知道。”余清歌摇摇头,“她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尸骨,被仇人的后代,当作战利品和摇钱树。
“下一件拍品,是一份非常特殊的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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