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吓得魂飞魄散,山羊胡抖成一团。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架在脖子上的刀,那股凉意让他忍不住两股战战。
“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珉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柄短刀,就怕赵诚被逼急了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她缓缓后退半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赵诚,你跑不掉的。三百万两赃银的去向,我们已经查到了,你还不如早点束手就擒,早些交待争取从轻发落。”
那人眼神阴鸷,此刻因为激动的原因变得通红。
他有些癫狂的哈哈大笑两声,随后紧了紧手中的短刀,怒吼道:“你不过刑部的一条走狗,说的话连个屁都不如!我若是真的信了你,那才是找死!”
谢珉没有因为他这番话而产生动摇,反而耐心劝解道:“你如今身怀巨款,瑞丰粮仓那边不会放过你的。你势单力薄,真的能确保自己一个人也能享用这些银钱吗?”
见他神色明显一怔,谢珉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处。
“我虽只是刑部的一名仵作,但我更知道像我们这般人微言轻的人,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那些大人物眼皮子底下弄到这么多钱?赵诚,你既然有脑子作出假死的局,想必你也能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眼神坚定:“倒不如缴械投降,刑部陈尚书定能护你安危!”
赵诚握着短刀的手突然剧烈颤抖,刀背撞在掌柜颈侧,划出一道血痕。
他帽檐下的脸扭曲,癫狂的笑声里掺杂着一丝惧意。
“护我安危?陈尚书?”他的笑容戛然而止,声音居然有些哽咽:“他区区尚书,怎么可能护得住我!”
谢珉瞳孔骤缩,呼吸也沉重起来。
刑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大官!赵诚却说陈尚书护不住他?
如此便说明,瑞丰粮仓的赃银案牵涉到的人要比陈尚书的官职还要高。
朝廷中比他地位高的人……
谢珉吐出一口浊气,心中了然。
此事怕是又和世家有关,说不定还牵扯到了皇家的人。
她稳了稳心神,面色冷静了不少:“你认为陈尚书护不住你,那你自己便能全身而退吗?”
赵诚盯着她,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神色来看,谢珉可以确定他绝对产生了动摇。
“我怎知你不是拿刑部尚书的名头骗我?”
犹豫半晌,赵诚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
谢珉见他松了口,立刻从袖袋里掏出了那枚御赐金牌。
鎏金的金牌被她拿在手上,十分显眼,尤其是上面篆刻的“如朕亲临”四个字看上去格外明显。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仵作,但是这是陛下亲自赐予我的金牌,所以我在陈大人面前……不,甚至是在陛下面前,都算是说得上话的。”
谢珉又将金牌收回袖袋里,目光落在他握刀的手上:“我知道背后之人的势力一定极大,但你也知皇家眼线遍布。你把赃银案的证据交出来,我以金牌作保,定能让你活着见到陛下。”
赵诚犹豫间,短刀在柜台上磕出轻响,帽檐下的眼睛红得吓人。
他盯着谢珉看了半晌,架在掌柜脖子上的刀刃明显松动了几分:“我信你这一次!”
他松开掌柜,正准备走向谢珉,突然全身紧绷,又变回了方才那副全神戒备的样子。
谢珉也听见了,街面上似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夹杂着甲胄碰撞的铿锵声。
赵诚的脸色瞬间煞白,猛地揪住谢珉的衣领:“你们居然报了官?!”
“我们没有报官!此事按理说应当只有刑部知道,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谢珉立刻开口解释。
赵诚狠狠地将她推到一遍,冲到窗边掀开帘子,便看见街对面的巷口涌出数十名披甲士兵,一看便是京城禁军的打扮。
“是他们!”赵诚目眦欲裂,满是杀意的眼神落在谢珉身上,只是一瞬,他转身就往后院冲。
谢珉立刻追了上去:“赵诚,你不能走!你真的走了他们更不会放过你!”
后院的角门被周仁的人守着,两名番役刚要阻拦,就被赵诚一脚一个踹翻在地。
他显然练过些拳脚,翻身跃上院墙时,还回头啐了一口:“刑部的狗!都给爷等着!”
谢珉追到墙下时,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的暮色里。
她扶着墙大口喘气,掌心被粗糙的砖石磨得生疼,肺部也火辣辣的难受。
她心里十分沉重,从发现线索到布置妥当,三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的禁军?
如此看来,只能是刑部内有人出卖了这个消息!
谢珉正喘着气,后面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小谢兄弟!你没事吧?”
周仁带着人冲了过来,看到倒地的番役,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这……赵诚跑了?”
“跑了。”谢珉直起身,沉着脸问道:“你将消息告诉了禁军?”
周仁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巷口走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人居然是谢珉的老熟人。
“秦大人?”谢珉压下心头的怒意:“您怎么来了?”
秦砚勒住马缰,从马上翻身而下,笑道:“谢仵作,真是巧了。”
他环顾一周,又问:“赵诚呢?”
“跑了。”谢珉皱起眉:“您怎么知道他在这儿?”
“本官接到线报,说这里有贪腐案的要犯,怕你们人少,施展不开,这便过来帮你们一把。”他故作惊讶:“难道是刑部想独吞功劳,故意放跑了他?”
“秦大人说话注意分寸!我们追查此案数日,好不容易让他松了口,倒是你们虎贲卫突然杀到,才惊跑了人!”周仁实在受不了他这夹枪带棒的话,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语气有些不善。
秦砚冷笑一声,对周仁毫不客气:“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一气,演了出好戏?”
周仁气急,谢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秦大人,大家都是为了查案,何必闹个不愉快?”
她看着秦砚身后那些虎贲卫,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京城禁军不属于兵部,由皇帝直接管理,向来只负责皇城防务,怎么会突然管起刑部的案子?
“秦大人的线报,是谁给的?”
谢珉眯起眼睛,直直迎上秦砚似笑非笑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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