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偏殿,檀香的气息被一股若有若无、极其诱人的奶香茶韵悄然取代。朱元璋背着手站在窗边,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半间屋子,殿内的空气依旧凝重如铅。几位御医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软榻旁小几上,那只由徐妙锦亲手捧来的琉璃盏。
盏中,乳褐色的液体温润如玉,丝丝热气袅袅升起,散发出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复合香气——醇厚的奶香、清雅的枣甜、若有若无的药草甘香,还有一缕难以捕捉的清冽茶韵。这香气仿佛带着魔力,连带着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都似乎被冲淡了几分。
马皇后半倚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却微微舒展了一些。她看着那盏色泽诱人的饮品,虚弱地开口:“妙锦丫头,这就是…徐真人新制的‘仙饮’?”
“回娘娘,”徐妙锦垂首,声音清脆,“此物名为…呃…”她顿了一下,想起徐鑫那恶俗的“冰火仙气奶茶”之名,硬生生改口,“名为‘玉露安神饮’。逍遥真人言其融天地温和之气,可疏导郁结,安养心神。臣女…已亲尝,滋味尚可,颇有效验。”
“亲尝?”朱元璋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徐妙锦。
徐妙锦心头一跳,面上却镇定自若:“是,陛下。臣女忧心娘娘凤体,恐此物有失,故斗胆先行试之。饮后确感心绪安宁,烦闷稍解。”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向那盏“玉露安神饮”,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分辨那奇异的香气。片刻,他挥了挥手:“呈予皇后。”
一名宫娥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盏奉到马皇后面前。
马皇后看着盏中温润的液体,又看看徐妙锦肯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终是拿起小银勺,舀起少许,轻轻送入口中。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皇后脸上。
只见马皇后动作微微一滞,随即,那双因不适而黯淡的眸子,竟一点点亮了起来!她细细品味着,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放松。那紧蹙的眉头,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地、彻底地舒展开了!
“这…”马皇后又舀了一勺,这次量多了些,送入口中,细细感受着那温润丝滑的液体在舌尖化开,暖意由喉咙滑下,直通心脾。心口那股如同被冰冷湿布裹缠的烦闷与滞涩感,仿佛被一股温和而坚定的暖流缓缓化开、驱散!额角的虚汗不知不觉停了,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由内而外的寒意也如同冰雪消融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传来的舒适暖意!
“好…好温润…”马皇后忍不住轻声喟叹,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入口甘醇,回味悠长…饮下后,心口那股子滞闷…当真松快了许多!连带着…这头也清明了不少。” 她又接连喝了几口,动作明显轻快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舒缓笑意。
这变化,清晰可见!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几位御医,尤其是那位刘院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开出的安神理气方子毫无效果,甚至加重了症状,可这…这一盏闻着像奶汤子的东西,竟能让皇后娘娘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这简直颠覆了他们毕生所学!
朱元璋紧绷的脸上,肌肉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丝。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马皇后脸上那真切的舒缓笑意,又缓缓移向那盏已见底的琉璃盏,目光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马皇后放下银勺,声音虽然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却明显中气足了些,透着轻松,“此物…甚好!饮之如沐暖阳,通体舒畅。徐真人…果有奇能。”
“嗯。”朱元璋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听不出喜怒。他挥了挥手:“既然皇后觉得受用,此物便按方调制备着,每日适量进献。逍遥子…”
徐鑫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臣在。”
“此物调制不易,所需用料,着太医院和内务府全力供给。务必…精心。”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
“臣遵旨!”徐鑫连忙应下,心中却暗自叫苦。用料?不就是牛奶、茶叶、红枣、蜂蜜和那几味普通药材吗?太医院和内务府全力供给?这阵仗…也太夸张了!老朱这是明着支持,暗里监视加掌控源头啊!
“好了,皇后需静养,尔等都退下吧。”朱元璋下了逐客令。
徐鑫、徐妙锦以及一众御医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走出坤宁宫,春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徐妙锦长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对着徐鑫做了个“吓死我了”的表情,小声道:“刚才陛下的眼神…太吓人了!不过…效果真好!娘娘气色好多了!” 她脸上带着欣喜和后怕。
徐鑫也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刚想说话,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坤宁宫正殿的窗户。窗户半开着,里面是朱元璋处理政务的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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