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暴风雪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摔砸在德纳利峰陡峭的冰裂峡谷入口。风不再是风,是亿万片冰刀组成的呼啸洪流,抽打在脸上,瞬间就能刮去一层皮肉。能见度几乎为零,天地间只剩下狂暴的、令人窒息的白。
“咳咳…顶风!顶住!”张骁嘶吼着,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得粉碎。他半蹲着,身体前倾,用肩膀死死顶住一块嶙峋的黑色火山岩,青铜剑插在身前的冰面里,勉强稳住身形。狂风卷起的冰粒像子弹一样撞击着他的防风镜,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陈青梧紧贴在他身后,古剑横在身前,剑身微微嗡鸣,一层肉眼可见的淡青色气劲从她体内涌出,勉强在两人身前撑开一小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隔绝了最致命的切割寒风。即便如此,她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不行…这风邪性!导航仪呢?方向完全乱了!”
陆子铭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冰面上,厚厚的防寒服让他看起来像个臃肿的雪人。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那枚由猛犸象牙和冰晶构成的奇异导航仪,兽骨指针在剧烈地颤抖,发出一种近乎蜂鸣的、越来越尖锐的震响。“嗡——嗡嗡嗡!”这声音穿透了风雪的咆哮,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直刺耳膜,仿佛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扰了。
“它在叫!共鸣了!”陆子铭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学者特有的狂热,“这峡谷里有东西!和它同源的…巨大的能量场!”
导航仪的嗡鸣陡然拔高,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发出濒临断裂的尖啸!
嗡——!
就在这声尖啸达到顶峰的刹那,异变陡生!
峡谷两侧陡峭如刀削斧劈的冰崖,那些亿万年累积、坚硬如铁的幽蓝冰层深处,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不是反射天光,而是从冰体内部透出的一种幽冷、带着淡淡绿意的荧光。光芒如同活物般流动、汇聚,在光滑如镜的巨大冰壁上,蚀刻出一个个扭曲、古老、充满原始力量的象形符号!
符号由粗犷的线条构成,描绘着简略的人形跪拜,描绘着棺材的轮廓,描绘着类似笛子的管状物。它们无声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一句冰冷刺骨的箴言,清晰地映照在三人惊骇的眼瞳深处:
**笛响棺开,笛止棺葬。**
八个大字,每一个都透着森森寒气,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告。
“嘶……”张骁倒抽一口冷气,不是因为冷,而是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恐怖逻辑和血腥暗示。“这是…献祭的规矩?还是警告?”他握紧了青铜剑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卸岭秘术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察觉到,这峡谷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种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压力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是规则,也是诅咒!”陆子铭的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发丘天官传承的知识在脑海中疯狂翻涌,解读着这些比卢恩符文更加古老原始的意象,“‘笛响棺开’,意味着某种‘钥匙’启动,悬棺会打开…但‘笛止棺葬’…这‘葬’字,恐怕不是指安葬,而是指…埋葬闯入者!活埋!”他猛地抬起头,布满冰霜的护目镜后,眼神锐利如鹰,“我们手里的骨笛,就是那把钥匙!吹响它,是开门,也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一旦笛声中断,或者…吹笛的人出了问题…这整个峡谷,就是我们的巨大墓穴!”
陈青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德纳利的酷寒更甚。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悬挂的那支因纽特老人赠送的骨笛,入手冰凉,仿佛握着一条沉睡的毒蛇。她猛地想起冰洞壁画里那个捂住耳朵的萨满形象,心脏狂跳:“捂耳…是暗示要封闭听觉?可笛声…我们又必须靠它操控黑雾…这根本是个悖论!一个…致命的陷阱!”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狼嚎声,竟穿透了暴风雪的屏障,隐隐约约地从峡谷深处传来。声音悠长、冰冷,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穿透力,仿佛在回应导航仪的尖啸,又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狼嚎?”张骁眼神一凝,搬山道人的警觉瞬间提到顶点,“这鬼地方哪来的活狼?”
“不是活物!”陆子铭脸色剧变,“是回声!这峡谷的地形…是天然的扩音器和扭曲场!那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冰层下面发出来的!是那些冻尸?还是…别的什么?”他指向冰壁,“看那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陈青梧和张骁赫然看到,在那些散发着幽绿荧光的象形文下方,厚厚的冰层深处,似乎冻结着一些扭曲、僵硬的深色阴影。轮廓模糊,但依稀能分辨出人形,保持着一种向前扑抓或蜷缩的姿态。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其中一个黑影的怀里,似乎死死抱着一个半展开的、皮质的东西——像是一张地图!
“死人!冻在冰里的死人!”陈青梧的声音有些发颤,古剑上的青光不自觉地明亮了几分,“他们…也是来找悬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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