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仿佛巨兽的胃袋,沉滞、阴冷、充满腐朽的死亡气息。空气不再是流动的介质,而是凝固成沉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石屑的粉尘和绝望的铁锈味。唯有那一声声冰冷、机械的“滴答——滴答——”,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又似索命无常的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无情地回响、放大,狠狠敲击着张骁、陈青梧、陆子铭三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张骁高大的身躯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仿佛要将自己嵌进去。他紧握着那柄古朴的青铜剑,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黝黑的手背上虬结暴起。剑身沉重,承载着千年的杀伐之气,此刻在密室唯一的光源——炸弹顶端那不断跳动的、妖异如血的红光映照下,反射出幽幽的寒芒。每一次“滴答”声响起,那剑锋便似有所感,寒光随之微微流转,在他紧绷如岩石的脸庞上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冰冷弧线,仿佛死神无声的催促。
陈青梧半跪在冰冷的石砖地上,就在那催命符般的炸弹正前方。她的长发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紧贴着苍白的脸颊和脖颈,几缕发丝甚至粘在了她因专注而紧抿的唇边。她的指尖,纤细却异常稳定,正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轻盈与精确,在炸弹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游走、探索。那外壳并非现代工业的平滑电路板,而是布满了古老的阴刻纹路——一组复杂、神秘、仿佛蕴含着宇宙运行法则的星图符号。指尖每一次微妙的停顿、按压、摩挲,都仿佛在触摸星辰的轨迹,又像是在悬崖边缘轻点着脆弱的平衡。
“呵……”一声带着自嘲的轻笑从她唇间逸出,在死寂的密室里格外清晰,却掩不住尾音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真没想到,这草头王八蛋,竟还懂些古法机关的门道……”她额角的汗珠滚落,沿着下颌线一路滑下,最终“啪嗒”一声,砸落在她膝下的石砖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瞬间又被干燥的石砖吸走。“这不是简单的电路……感应器与这星图蕴含的磁场能量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拆错哪怕一条线……”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这整间密室,连带着我们,还有外面那堆要命的玩意儿,都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角落的阴影里,陆子铭正发了疯似的在一个半开的、布满灰尘的军火箱里翻找。里面堆叠着锈迹斑斑的子弹、引信、还有几颗圆滚滚的手雷。听到陈青梧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火折子幽绿的光芒在他脸上跳跃,映照出他紧绷的下颚线条和眼中燃烧的急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石壁间碰撞:“青梧!拓本!用那卷星图拓本!!”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散落在他脚边的一卷鱼皮纸卷。“那上面的星图纹路,和这炸弹上的,一模一样!是钥匙!”话音未落,他已抓起那卷沉重的鱼皮纸,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朝陈青梧的方向猛地甩了过去!
纸卷在半空中“唰”地一声展开,发出陈旧皮革特有的摩擦声。瞬间,一张由密密麻麻、扭曲奇异的腓尼基字母与无数道交错纵横的星辰轨迹构成的巨大星图网,在幽暗的光线下完全铺开,仿佛将一片古老的星空带入了这绝望的囚笼。纸张边缘因年代久远而微微卷曲泛黄,上面的墨迹却依然清晰,透着一股深邃而神秘的力量。
陈青梧的反应快如闪电。她甚至没有完全回头,只是凭着对同伴声音方位的本能判断和多年训练出的惊人协调性,手臂一展,精准地凌空接住了飞来的拓本。手腕灵巧地一抖一旋,巨大的鱼皮纸卷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流畅的弧线,精准无比地覆盖在炸弹那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奇迹发生了!
拓本上的古老星图线条与炸弹外壳上的阴刻纹路,竟然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就在两者接触、磁极相触的瞬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被引动。那催命的“滴答”声骤然消失!炸弹顶端那疯狂闪烁跳跃的血红数字,猛地一顿,停滞在了令人心悸的“00:00:20”!
“二十秒!”张骁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他早已蓄势待发。就在红光停滞的刹那,他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密室中央那口巨大、沉重的金棺。青铜巨剑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剑尖带着千钧之力,“锵”地一声狠狠抵在金棺边缘的缝隙处!力量之大,甚至溅起了几点火星。
“嘶嘶——”一股浓稠、腥臭、如同腐败血液般的黑雾,猛地从棺盖的缝隙中喷涌而出!那黑雾仿佛拥有生命和恶意,被张骁剑风一搅,非但没有消散,反而瞬间凝聚、扭曲,化作一个张牙舞爪、面目模糊的狰狞人形,带着刺骨的阴寒和令人作呕的腥风,无声地朝着张骁猛扑过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张骁瞳孔骤缩,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急旋!黑雾人形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的阴风刺得他皮肤生疼。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旋身的力量尚未用老,腰身一拧,手中的青铜剑已借着旋转的惯性,挟着破空之声,悍然反劈向那道诡异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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