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中的工具“哐当”掉地,身体抖如筛糠,看着门口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以及地上迅速冻结的三具尸体和那扇嵌入墙壁的巨大铁门,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恐惧的“气味”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阴离这才缓缓踏入舱室,靴子踩在冰冷的、混杂着机油、鲜血和碎冰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都没看那些吓傻的工人,目光径直扫过整个轮机舱,最后落在那处散发着微弱橘红光斑的能量源——一个由破旧锅炉改造的、烧着劣质燃料油的小型熔炼炉上,旁边堆着一些废铜烂铁。
“这里,谁管事?”阴离的声音在死寂的舱室里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脸上布满油污和皱纹的老者,哆嗦着嘴唇,几乎是爬着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下:“大……大人……是……是小老儿……老瘸子……”
“我需要一张地图。沉船集市,以及附近海域的详细海图,特别是标记了古代遗迹、异常海流和……有‘特别’传闻的地方。”阴离的声音不容置疑,“还要一个安静、安全的落脚点,至少能用到天亮。”
老瘸子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抬头看着阴离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几具散发着死气的冰雕,喉咙滚动了一下,嘶哑道:“有……有海图!老瘸子年轻时在海军混过饭,后来……后来自己偷偷画了份详细的……就……就在后面柜子里!落脚点……有!这轮机舱后面,有个废弃的弹药库,门厚实,位置隐蔽,除了我们几个修船的,没人知道怎么进去!”
“去拿。”阴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压力。
老瘸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向角落一个锁着的破铁柜,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钥匙。其他几个工人更是大气不敢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妮可依旧蜷缩在齿轮后的阴影里,灰烬之视将舱内发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阴离那冷酷高效的杀戮让她遍体生寒,但更让她震撼的是他对力量的绝对掌控。她没有暴露,只是将身体蜷缩得更紧,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保持清醒。她知道,在这个地方,仁慈就是自杀。而她手中的枪,枪口依旧冰冷,指向入口的方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后续威胁。
老瘸子很快捧着一张用防水油布包裹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羊皮卷跑了回来,双手奉上。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线条和符号,还沾着油污。
阴离接过,看也没看,随手揣入怀中。“带路。”
老瘸子连忙点头哈腰,带着阴离走向轮机舱深处一个被巨大管道和废弃锅炉遮挡的角落。他挪开几块沉重的锈蚀铁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里面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和灰尘气味。
“就……就是这里,大人!里面干燥,门一关,外面啥声都听不见!”老瘸子谄谄媚地介绍。
阴离没有立刻进去,冰冷的目光扫过老瘸子和那几个工人。“今晚的事……”
“没看见!我们啥都没看见!”老瘸子抢着回答,声音带着哭腔,“大人饶命!我们就是几个苦力,啥都不知道!”
“管好你们的嘴。”阴离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否则,外面的冰雕,就是你们的下场。”他不再多言,弯腰钻进了洞口。
妮可等了几秒,确认没有异常,才像影子一样从藏身处滑出,迅速跟了进去。
老瘸子看着两人消失在黑暗的洞口,又看了看地上那三具冻僵的尸体和那扇嵌入墙壁的铁门,脸上谄谄媚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深的忌惮。他颤抖着手,和同样吓破胆的工人们一起,开始手忙脚乱地试图清理地上的血迹和碎冰,掩盖这修罗场般的痕迹。沉船集市的夜,再次将血腥吞咽,只留下冰冷的铁锈和更深沉的恐惧。
废弃的弹药库内空间不大,但确实干燥、厚实。厚重的合金门被阴离用一块锈蚀的铁栓从内部卡死。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铁锈和灰尘味道,唯一的光源是阴离指尖凝聚出的一小团稳定的、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冰晶,将狭小的空间映照得如同冰窟。
妮可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精神的高度紧绷、感官的过载使用、第一次杀人的冲击、目睹更残酷杀戮的震撼……种种情绪在她体内翻腾冲撞。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身体微微颤抖。
阴离没有理会她。他背对着妮可,坐在弹药库中央一个倒扣的木箱上,借着指尖冰晶的光芒,展开了那张从老瘸子那里得来的、沾满油污的羊皮海图。他的手指在海图上缓缓划过,目光专注而冰冷,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狭小的空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妮可压抑的呼吸声和羊皮纸摩擦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阴离的手指停在了海图的一个角落。那里,远离沉船集市,也远离罗兰德港,甚至偏离主要的航道。标记是一片密集的、代表着危险暗礁的黑色小三角。在暗礁区域的中心,老瘸子用颤抖的笔迹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十字架标记,旁边用极小的字备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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