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暗流涌动,枫林苑内却守护着一方宁静,王秀兰的身体状态稳定在一种奇妙的平衡点——精力充沛,思维清晰,但岁月的厚重感并未褪去,反而沉淀出一种通透的智慧。她不再需要玉珏的贴身温养,那枚承载着过往的信物已安然封存,她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引导朵朵和感受当下的生活上。
这天,秋高气爽,苏成推掉了所有事务,亲自开车带着母亲、林晚晴和朵朵回到了苏家坳,不是为矿脉,不是为“龙门”,只为了一份纯粹的“归家”。
老宅依旧,王秀兰拒绝了轮椅,在儿子和儿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过熟悉的青石板路,抚摸着斑驳的土墙,看着修缮一新的屋顶,浑浊清亮的眼中满是感慨。老根叔和几位健在的老人闻讯赶来,唏嘘不已,围着王秀兰“秀兰婶子”“秀兰妹子”地叫着,聊着过往,也惊叹着她的变化。
“老姐姐,你这身子骨…比我这地里刨食的还硬朗了!”老根叔由衷赞叹。
王秀兰笑着摆摆手:“…托孩子们的福…心里…舒坦了…”
朵朵像只撒欢的小鹿,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着老根叔家的大黄狗,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吴姐不远不近地跟着,警惕的目光扫过四周的山林。
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苏成拿出那只斑斓的蝴蝶风筝,朵朵兴奋地拍着小手:“爸爸!放风筝!放得高高的!”
苏成推着母亲来到村后的开阔山坡,这里视野极好,能俯瞰整个宁静的村落和层峦叠嶂的后山,他熟练地将风筝扬起,彩蝶瞬间乘风而起,越飞越高,明黄的翅膀在碧空下熠熠生辉。
王秀兰仰头望着,枯瘦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仿佛还能感受到风筝线传来的力道朵朵依偎在奶奶腿边,仰着小脸,大眼睛追随着天空中的彩蝶。
“奶奶,风筝为什么能飞那么高呀?”朵朵好奇地问。
“…因为有风…托着它…”王秀兰的声音温和。
“那风从哪里来呢?”
“…风啊…从山里来…从海上来…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王秀兰的目光投向远方连绵的山脉,那里沉睡着苏家守护的秘密。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不是像爸爸说的…归源之地?”朵朵眨着大眼睛,这个词她听爸爸和赵爷爷说过几次。
王秀兰微微一怔,随即笑了,枯槁的手轻轻抚摸着孙女的头发:“…朵朵真聪明…归源…就是…根…风筝飞得再高…线…还在…根…手里…”
“根?”朵朵似懂非懂。
“…根…在土里…很深…很深…”王秀兰指着脚下的土地,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也在…这里…守着根…风筝…才知道…回家的路…”
朵朵懵懂地点点头,小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仿佛在感受奶奶说的“根”,她抬头看着高飞的风筝,再看看奶奶沉静安详的侧脸,一种莫名的、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包裹了她。
苏成和林晚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温馨而充满隐喻的一幕。风筝高飞,象征着苏成如今的成就与征途;线轴紧握,代表着责任与守护;而深埋大地的根,是苏家坳,是归源之地,是王秀兰用一生诠释的坚韧与守望,更是朵朵身上那份天赋的源头与归宿。
王秀兰收回目光,看向儿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成耳中:“…成儿…高处…风大…别忘了…看看…脚下的土…别忘了…线…攥在谁手里…”
苏成心头一震,母亲这是在提醒他,无论商业版图如何扩张,无论敌人多么强大,都不能忘记根本,不能迷失在力量与斗争中,要时刻记得守护的初心,记得这方水土和家人,才是他力量的源泉和最终的归处,风筝飞得再高,根永远在土里。
“妈,我记下了。”苏成重重点头,眼神更加清明坚定。
返程的路上,朵朵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小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从老宅院子里挖的、带着泥土芬芳的草根,王秀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故乡山水,嘴角带着满足而释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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