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治疗中心的项目如同注入强心剂的巨兽,在“蓝海资本”不计成本的投入和“影子”网络高效运作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罗伯特·陈坐镇欧洲,亲自谈判,“奎斯特医疗”那项核心的小型化质子加速器专利,在对方公司濒临破产的巨大压力下,被“蓝海”以溢价35%的天价成功收购,连带接收了整个核心研发团队。与此同时,“影子”的精英猎头小组也抵达日本,与那位德高望重却因理念不合而备受排挤的田中弘一教授进行了深度接触。面对“蓝海”提供的天价薪酬、无与伦比的研究自由度和筹建世界级新中心的承诺,田中教授团队的核心成员动摇了,秘密签署了意向协议。
国内这边,在市郊一片依山傍水、环境清幽的预留发展用地上,“蓝海生物科技园”的牌子悄然立起,高耸的围挡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内部却是一片热火朝天。来自全球顶尖建筑事务所的设计图纸在最短时间内定稿,最精锐的工程队三班倒施工,特殊的防辐射建材通过特殊渠道源源不断运抵,苏成的要求只有一个:速度!质量!保密!
这一切都在水面之下汹涌进行,而水面上,医院病房里,时光的流淌却显得宁静而充满希望,王秀兰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最顶级的营养和精心的护理,缓慢却持续地恢复着一点生机,她的脸颊凹陷依旧,但灰败的死气褪去了不少,皮肤下似乎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清醒时,她的目光更加有神,能更清晰地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愿。
朵朵的蜡笔画已经贴满了病房的一面墙,主角无一例外都是奶奶、风筝和巨大的草莓。她最新的“杰作”是一张全家福:奶奶坐在轮椅上(这是她印象最深的),爸爸推着轮椅,妈妈抱着她,背景是飞得很高很高的蝴蝶风筝,风筝线上还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太阳,她郑重其事地把画贴在奶奶正对面的墙上,宣布:“奶奶看着画,就能快点好!风筝在等奶奶呢!”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王秀兰靠在摇起的病床上,精神是这些天最好的。她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对面墙上朵朵画的那只风筝上,又缓缓移向苏成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是那只未完成的蝴蝶风筝骨架照片,枯瘦的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地划拉着,仿佛在模拟着削竹篾、糊绢纸的动作。
苏成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捕捉到母亲眼中那份强烈的渴望。他心中一动,试探着问:“妈,是不是…想看看那只风筝?”
王秀兰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地、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含糊却急切的“嗯嗯”声。
林晚晴有些担忧地看向赵峰,赵峰沉吟片刻,仔细检查了王秀兰的生命体征,点了点头:“老太太今天状态确实不错,看看东西,只要情绪不过于激动,应该无妨,这也是康复的一部分,精神愉悦很重要。”
很快,那只尘封在枫林苑储藏室、承载着苏建国未了心愿的蝴蝶风筝骨架,被吴姐小心翼翼地送进了病房,当那光滑匀称的竹篾骨架、那尚未糊上绢纸的翅膀轮廓呈现在王秀兰眼前时,老人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下,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颤抖着伸出手,枯瘦如柴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珍惜地抚过那冰凉光滑的竹骨,仿佛在抚摸老伴年轻时的脸庞,又像在触碰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岁月。
泪水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悲伤,里面混杂着浓烈的思念、深沉的遗憾,以及一种被重新点燃的、近乎虔诚的使命感,她抬起头,看向苏成,又看看林晚晴,最后目光落在懵懂的朵朵身上,嘴唇嗫嚅着,发出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气音:“…糊…上…飞…”
她想要完成它!想要看到这只承载着老伴手艺和心愿的风筝,真正飞上蓝天!
“好!糊上!我们糊上!”苏成立刻应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明白,这只风筝对母亲而言,早已超越了玩具的意义,它是父亲存在的证明,是他们贫瘠岁月里未曾熄灭的浪漫,是压在心底半辈子、如今在生死边缘被重新唤醒的执念。完成它,对母亲的精神是莫大的慰藉,甚至是支撑她继续与病魔抗争的力量源泉。
林晚晴也红着眼眶点头:“妈,我们一起做!您指挥,我们动手!朵朵也帮忙!”
接下来的日子,特护病房的一角,变成了一个特殊的手工作坊,在医生的允许和王秀兰精神状态的支撑下,每天下午阳光最好的两个小时,成了风筝时间。
王秀兰靠在床上,成了总指挥,虽然她虚弱得无法亲自动手,但浑浊的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苏成和林晚晴在她面前铺开洁白的韧性绢纸,调好浆糊和颜料,朵朵则被分配了“重要任务”——帮爸爸递小刷子,帮妈妈选漂亮的颜色。
“这…里…”王秀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指,点向蝴蝶翅膀靠近身体的一处骨架节点,“…多…糊…一层…厚…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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