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高考之后?一片模糊的灰色。没有她的未来,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方向。那些关于“顶峰相见”的傻逼幻想,现在看幼稚得像个一戳就破的肥皂泡。
我像一艘在漆黑怒海中彻底迷失的破船,灯塔早就熄灭了,连星星都他妈躲进了乌云里。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随波逐流的绝望。
身体坐在教室里,灵魂却像一缕孤魂野鬼,在痛苦的回忆和迷茫的虚空里游荡。我机械地翻着书,做着题,眼神空洞,动作迟缓,整个人笼罩在一层驱不散的、行尸走肉般的颓丧里。
“江哥……你没事吧?”课间,周遇安看着我对着窗外发愣,忍不住低声问,“脸色跟死人似的。”
向然也凑过来,眉头拧成疙瘩:“是啊,魂都丢了。是不是……又撞见那谁了?”他指的是叶瑶。
我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个“没事”的笑,结果比哭还难看。我摇摇头,声音干得像砂纸:“没……看书呢。” 说完,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的角落,把那页纸揉搓得起了毛边,卷了边。
我的不对劲,越来越藏不住了。不只是兄弟,连讲台上的老师们也嗅到了异常。物理课提问,我回答得磕磕巴巴,思路混乱得像团乱麻。英语听写错误率飙升得像坐了火箭。而最让我难堪的,是疏铜姐。
又一次化学课。我被叫到黑板前配平一道中等难度的方程式。题目本身不难,但我握着粉笔,站在黑板前,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熟悉的元素符号像在嘲笑我,组合成叶瑶仓惶逃离的背影。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几道颤抖的、无意义的痕迹。教室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看着我。
疏铜姐站在旁边,没催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和越来越浓的担忧。那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让我双腿发软。最终,我颓然放下粉笔,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老师,我……不会。”
下课铃声如同一道赦令,在我耳边响起的瞬间,我像离弦之箭一般,第一个冲出了教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驱赶着我,我甚至能感觉到疏铜姐那道沉甸甸的目光,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后背上。
然而,疏铜姐并没有像我一样迅速离开教室。她缓缓地走到我的座位旁,停了下来。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我紧张地看着她,只见她伸出手,拿起了我那本摊开在桌上的化学笔记本。那本笔记本已经被我蹂躏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字迹潦草得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有几页甚至还被我胡乱涂画过,有的地方甚至被撕扯过,就像是被一只疯狗啃过一样。
疏铜姐轻轻地翻动着笔记本,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仿佛结了一层冰。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被红叉覆盖的随堂小测上,那些红叉就像是一道道刺眼的伤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缓缓地放下笔记本,目光转向了刚从后门走进来的向然。向然本来正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突然撞上了疏铜姐的目光,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向然同学,”疏铜姐的声音很平静,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向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他看了一眼我那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明白,我和疏铜姐之间的事情,恐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毕竟,他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之一,最近发生的那些“偶遇”,以及我随之而来的崩溃,他都一一目睹了。
办公室里,疏铜姐没绕弯子:“向然,江临最近怎么回事?状态非常不对。上课走神,作业质量断崖式下跌,刚才连基础题都做不出。这不是他的水平。他是不是……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
向然看着疏铜姐关切而严肃的眼神,又想到我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和盘托出。他压低声音,把五一后我和叶瑶在食堂那场要命的“豆花面偶遇”,以及随后像噩梦循环一样的“看见我就跑”事件,还有我因此陷入的深度内耗和颓废状态,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叶老师,江哥他……心里其实特别苦。”向然最后说,语气带着无奈,“他真的很想走出来,想好好学。可叶瑶这样躲着他,还总和别人……特别是那个顾清屿……一起出现,这简直是在拿钝刀子割他的肉啊!我们看着都难受,可又不知道该怎么拉他一把……”
疏铜姐静静地听着,镜片后的目光从最初的疑惑,渐渐变成了然,最后染上了一层深深的忧虑和凝重。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原来如此。那个曾经在化学上闪闪发光的科代表,是被感情的重创和这无休止的、伤人的“偶遇”,拖进了绝望的深渊。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又看了看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和那张写着“507”的、被我揉皱又抚平的三模成绩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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