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的余温,像被秋风吹散的最后一缕桂花甜香,迅速消散在市一中紧绷的空气里。返校即冲刺,这绝非虚言。黑板上鲜红的“距离一模考试还有7天”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宣告着高三真正炼狱模式的开启。
叶瑶从重庆带回的麻花、怪味胡豆、陈昌银麻花等特产,成了短暂课间里难得的慰藉。分给周遇安他们时,引来一片狼吞虎咽和夸张的赞美。
但当上课铃响起,包装袋被迅速收起,教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老师凝重如铁的讲解。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硝烟,吸一口都带着铁锈般的压力。
我和叶瑶,这对刚刚经历了甜蜜生日和成人礼的小情侣,瞬间被卷入这巨大的学业漩涡。课间的十分钟,成了我们唯一能短暂交汇的绿洲。
“江临,数学最后那道大题你听懂了吗?辅助线怎么添?”她抱着厚厚的错题本,眉头紧锁,眼底带着熬夜复习的淡淡青影。
“物理电磁感应那章公式串起来了吗?我总觉得有点乱…”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努力回忆。
“晚自习后…老地方见?”她压低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期待。
“嗯!一定!”我用力点头。
短暂的交流,内容几乎被公式和错题占据。眼神触碰间,那份熟悉的甜蜜被一种沉重的、互相支撑的默契取代。
我们像两艘在惊涛骇浪中并肩航行的小船,努力不被名为“高考”的巨浪打翻。晚上回寝室的那段路,成了我们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牵着手,不说话,只是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度和呼吸的节奏,在昏黄的路灯下,默默地汲取一点对抗疲惫的力量。
然而,在我心底,还藏着另一个甜蜜的秘密,像一颗在高压土壤里顽强生长的种子——十一月八日,我们的恋爱周年纪念日,近在眼前了。
叶瑶对国风、汉服的喜爱近乎痴迷。那些精致的发簪、步摇,在她眼中仿佛有生命。一次逛街,我无意中在一家古风饰品店的橱窗里,看到了一支孤品木簪。
簪身是温润的深色紫光檀,簪头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邹菊花。花瓣层叠舒展,姿态清雅,花蕊处镶嵌着一颗极小的、温润的白色淡水珍珠。灯光下,那朵邹菊仿佛在静静绽放,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与坚韧,像极了叶瑶偶尔流露出的气质。
就是它了!我毫不犹豫地买下,用丝绒小盒仔细装好,藏在了书柜最隐蔽的角落。想象着她收到时惊喜的模样,成了我枯燥复习中隐秘的快乐源泉。
可这份快乐,也像一把双刃剑。夜深人静,当室友们鼾声渐起,我有时会忍不住拿出那支簪子,在台灯下细细摩挲,想象着为她簪上的场景,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宝贵的复习时间。白天上课,思绪也偶尔会飘到那朵小小的邹菊上,老师的讲解便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一模考试,全市统考,规格等同于高考。考场按班级上次月考成绩排位。高三(3)班成了我们的主战场。压抑的气氛从踏入考场的那一刻就笼罩下来。空气里只有翻动试卷的哗啦声和笔尖划过答题卡的沙沙声,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一科考试前,无论时间多紧张,我都会像完成某种仪式般,穿过走廊,跑到高三(1)班的考场门口。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叶瑶通常已经坐在位置上,或是低头看着笔记,或是闭目养神。当她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目光与我相遇时,那瞬间的明亮和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像一束穿透阴霾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紧张和阴郁。无需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是最好的考前镇定剂。
“江临?叶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高一教过我们物理的赵老师。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眼神了然,“考前放松呢?挺好。不过,考场如战场,放松完了,可得拿出真本事来!好好考,加油!” 他没有丝毫责备,只有长辈般的鼓励,让我们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心底更添了一份暖意。
最后一科是英语。当结束的铃声终于刺破考场的寂静,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虚脱般的轻松感同时袭来。教室里瞬间爆发出各种声音:叹息、哀嚎、对答案的争执、书本试卷胡乱塞进书包的声响。
“呼——!总算考完了!憋死老子了!”周遇安第一个跳起来,夸张地伸着懒腰,“江临!贺队!打球去!释放一下!晚自习前还有三个小时呢,够打一场痛快的!”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贺凌霄、林阳等人的热烈响应。高强度考试后的身体确实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发泄。我看向正在收拾书包的叶瑶。
“瑶瑶,我们去打球,你去吗?或者…一起吃饭?”
叶瑶抬起头,脸上也带着考后的疲惫和放松:“你们去吧,我和姜柔她们约好了去校外新开的那家酸汤鱼,听说味道不错。你们打完球一身汗,臭烘烘的,别来熏我们。”她说着,还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眼底却带着笑意。
“行!那你们吃好!”我笑着点头,心里盘算着打完球正好回寝室洗澡换衣服。
篮球场上,熟悉的奔跑跳跃,肌肉的对抗与舒展,汗水肆意流淌,将考试积压的所有郁气和压力都狠狠宣泄出来。我们打得毫无章法,却异常投入和畅快。贺凌霄依旧神勇,周遇安各种搞怪失误引得哄堂大笑,我投进了几个漂亮的三分,也挨了好几个结实的盖帽。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球鞋摩擦地板的尖锐声响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和笑骂,构成了考后最动听的青春交响曲。
直到每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筋疲力尽,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爽!”周遇安瘫倒在地板上,大口喘气。
“痛快!”贺凌霄抹了把汗,笑容爽朗。
“走!回寝室冲澡!饿死了!”林阳嚷嚷着。
我拖着酸软的身体回到寝室,快速冲了个冷水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谢云归已经收拾妥当,在等我一起去食堂。
“走吧,饿扁了。”我招呼他。
“嗯。”谢云归推推眼镜,合上手里的单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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