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穿过兵营，又攀上一座山丘，来到一座凉亭中。
偌大的丘陵深处，被开拓出一片平地。
张燕令人搬来酒水，亲自给林辰等人斟满，望着这片山林解释道：“下方那片平地生活了差不多七十万百姓，都在这里了！”
“这么多？”
荀彧猛然一惊，起身从凉亭探出身去，俯身而望。
在巨大山谷中，可以看到无数木屋，还有不少人正在烧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而周围更是开垦出了不少良田，甚至还有些精壮汉子在开荒。
“当年天公将军起义！渠帅带着我等支援广宗，未曾想他先亡于半路！起义失败后，朝廷下令不收降军，所有黄巾义士全部被诛杀，我带着部分人退入黑山中建立营寨！”
“后来战乱不停，逃入山中的百姓越来越多，并州、幽州、冀州，甚至河内的百姓都来到太行山！人数最多的时候有百万之众！”
“那时候朝廷已经无法撼动黑山军了，所以派杨凤来招安我！他为黑山校尉，我为平难中郎将，领河北诸山事务，整个黑山的百姓沸腾，准备带着所有人迁移出去！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去，灵帝驾崩，天下大乱！”
“哎！”
张燕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看着林辰等人叹息道：“北平侯掌将军府，荀令君掌尚书台！你们是除去魏公之外最有权势之人，你们说我入冀州有错吗？我们真的是罪不容诛的匪吗？”
荀彧望着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神情复杂道：“你可以让他们走！不再顶着匪之名，过安逸生活！”
“走？”
张燕讥讽道：“韩馥征兵、袁绍征兵，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边关一年比一年危险！那些异族都快要踏入并州腹地了！难道荀令君以为百姓不想安居乐业吗？他们入山，不惜顶着山匪之名，也只是想活着罢了！”
郭嘉放下酒盏，喃喃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张燕眼中尽显沧桑。
“公孙将军戍守边关，我与他同为盟友抗衡袁绍，可惜到死都未曾见其一面，而今这里有七十万百姓，兵寨中数万大军，这就是黑山军所有底蕴了！”
“原来黑山军百万军大部分都是些苦难百姓！”荀彧望着下方那些安居乐业的百姓，神情有些怅然，自言自语道！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默。
林辰起身眺望远方，看着日头逐渐映入山林，开口道：“将军以为大汉如何？”
“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张燕眼中满是彷徨。
“根基腐朽了！”
林辰依靠在凉亭柱子上，淡然道：“大汉历经四百年，现在早就滋生了无数蛀虫！所以我们要从框架上摧毁它，而非是补救！”
“文若！张燕将军！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热爱大汉！”
林辰继续惋惜道：“从大汉开始，我们便充满血性！傅介子喊出汉兵方至，毋敢动。动， 灭国矣”
“霍去病封狼居胥，大喝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亦或者陈汤说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宣帝更是诏宣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四百年大汉王朝出过多少让汉家儿郎热血澎湃的先烈！”
.......
“可是！根基腐朽了！我们守护的永远是这片土地、这方百姓！而非是王权！大汉值得我们铭记，但并不是愚忠！百姓安乐，边关安宁，这才是吾等之辈终生奋斗的目标！”
“而不是在四百年王朝阶层下，踩着无数百姓的尸骨，高傲说些个什么自己是大汉肱骨，这样与依仗门庭的袁绍有何区别？用百姓的苦难，去证明自己的忠贞，本侯不屑与此等人为伍！”
“铁血铸山河！汉王朝衰弱这是事实，不然百姓为何要遁入山林顶着山匪之名苟活？王权更迭，铸造一个辉煌盛世那才是救世之举！若是千百年后，吾等缔造的王朝腐朽衰败！那本侯也希望到时候出现有志之士，能拔剑而出，去推翻那个腐朽的王朝，重新缔造崭新盛世！”
林辰手指下方百姓生活之地，铿锵有力道：“王朝皆可亡！然华夏、百姓不可亡！”
“说得好！”
张燕热血沸腾大吼道，心中对未来的迷茫，现在也如同拨云见日般清晰。
林辰目光落在荀彧身上，质问道：“忠于皇权，忠于百姓，倘若在盛世，本侯承认你为肱骨！可现在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你心中所想，可还对得起治下的百姓？”
“我......”荀彧眼中满是茫然！
倘若在军帐中促膝长谈，林辰这番话或许并不能让荀彧动容，可是望着下方那些数不清的百姓，因为战乱隐入山林，此时的他不知该作何辩驳。
林辰转头望向赵云道：“子龙，本侯话已至此，你若是想离开，在完成与本侯的约定后自可前去追随你心中明主，如果愿意留在将军府，就跟着本侯一起征伐天下！”
“末将愿留！”赵云气血涌动，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张燕将军！”
林辰继续道：“择日你可整顿人马，本侯与魏公在邺城等你们！无论是百姓还是黑山军，所有过往一笔勾销，你们入了邺城，就是大魏百姓！是将军府的一员！”
“北平侯所言当真？！”张燕动容道
林辰淡笑一声“时间最好快一点，邺城攻破后，户部会为百姓录入户籍，到时候也会重新分发良田，会比你们现在安稳的多！”
“吾等替百姓，谢北平侯！”
张燕、于毒、杨凤此时纷纷行礼，眼中更是满满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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