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谷的晨雾裹着蜜香,在竹篱笆上凝成细碎的水珠。阿月踮着脚擦拭玄铁丹炉的炉耳,指尖抹过炉身交错的雷纹——那是昨日清风用雷剑烙下的引火纹。炉耳内侧嵌着半枚"九窍石",石孔里渗出的蜜膏已凝成琥珀色的晶粒,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周爷爷说,炉耳要擦得发亮,火才听话。"阿月对着炉耳哈了口气,用袖口细细打磨。布纹掠过雷纹的凹槽时,带起细微的静电,激得她指尖发麻,"呀!炉子会咬人!"
木守愚拄着拐杖从竹屋出来,枯瘦的手指拂过炉身:"雷火淬过的炉,沾了天地灵气,自然有脾气。"他敲了敲炉腹,"听见没?里头还留着昨日的蜜香,像老友絮语。"
萧月正蹲在药圃分拣"蜜泉草",闻言抬头:"木爷爷,今日炼什么丹?"
"炼'青鸾九转'。"木守愚从怀里摸出卷泛黄的皮纸,纸角蜷曲如枯叶,"这是当年我师父的师父传下的残方,需用九味主药,分九次入炉,每次火候皆不同。"他展开皮纸,露出虫蛀的墨迹——"初转蜜泉引,二转雷火淬,三转寒冰凝……"
清风凑过来看:"第九转'青鸾鸣'是什么?"
"是心转。"木守愚的指尖停在纸尾的空白处,"丹方到此断了。师父临终前说,第九转需'以心为引,化丹成灵',可究竟怎么引,他也没参透。"
灶间的炭火噼啪炸响时,玄铁丹炉已架在青石台上。
木守愚将第一味"蜜泉草膏"舀入炉中,琥珀色的膏体触到炉底便"滋"地腾起白雾。清风立刻引动雷剑,剑尖窜出的电弧如游蛇般缠上炉耳,炉身雷纹次第亮起,将白雾锁在炉内。
"初转要'蜜锁香'。"木守愚闭目感应炉温,"雷火不能过猛,蜜膏性子娇,火大了就焦。"
萧月盯着炉口翻涌的白雾,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松香——是昨日铺在炉底的松针残香。她心念微动,指尖凝出缕灵火,轻轻点在炉壁。灵火触到雷纹的刹那,炉内白雾突然凝成水滴,"啪嗒"落回蜜膏中。
"好丫头!"木守愚睁眼,"这'凝雾回春'的手法,是我师父的绝活!"
第二转的雷火淬炼,清风却出了岔子。
雷剑的电弧刚缠上炉耳,炉内突然"轰"地窜起紫火。蜜膏瞬间焦黑,刺鼻的糊味弥散开来。清风脸色煞白:"我……我没控住力道……"
"雷火如马,缰绳要稳。"木守愚不恼,用铜勺刮下焦黑的药渣,"你看这焦痕——外糊里生,是火候急了。"他将药渣摊在青石板上,"但焦香里藏着蜜甜,说明蜜膏的灵性未散。再加三勺新蜜,用文火养半个时辰,还能救。"
叶寒闻言,寒冰长剑往地上一插。剑身的冰晶顺着石板蔓延,将丹炉底座裹住:"我用寒气压住炉温。"
炉内焦糊味果然淡了。萧月添入新蜜,蜜液渗进焦壳,竟将黑色药渣裹成颗颗金珠,在炉底滚来滚去。阿月扒着炉口看:"像……像糖炒栗子!"
第三转的寒冰凝丹,叶寒的剑穗结了霜。
他引动寒冰剑气灌入炉耳,炉身瞬间覆上白霜。蜜膏遇冷凝固,表面裂开蛛网似的纹路。慕清雪指尖月华流转,银链般缠住冰裂:"寒冰凝丹要'外冷内温',冰封表皮,蜜芯还得是软的。"
"怎么知道芯子软不软?"阿月好奇。
木守愚笑着敲了敲炉壁:"听声。"他屈指轻弹,炉身发出"咚咚"的空响,"若是实心,声闷;现在声脆,说明里头还有蜜液流动。"
果然,半炷香后冰霜化去,蜜膏表面虽布满冰纹,内里却泛着流动的金光。
第四转至第八转,炉中药香已层层蜕变。
蜜香混入松针的清气,又融进雷火的焦香,最后裹上寒冰的凛冽。炉口腾起的烟雾从琥珀色转为青金色,凝成的雾凤已生出清晰的尾羽轮廓。
"第九转……"木守愚望着炉中翻涌的青金色药液,眉头深锁,"师父说'以心为引',可心要怎么引?"
萧月忽然想起周老掌柜的话:"蜜丹不是压灭火焰,是让火焰更温柔。"她闭目凝神,指尖灵火化作淡青色光晕,轻轻覆在炉口。光晕触到青金色药液的刹那,炉内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
"是青鸾!"阿月跳起来,"炉子里有鸟叫!"
青金色烟雾腾空而起,凝成一只振翅的青鸾,绕着竹院盘旋三圈。所过之处,药圃的蜜泉草无风自动,叶片上的蜜珠滚落土中,竟生出嫩绿的新芽!
"成了!"木守愚声音发颤,"第九转是'生灵转'!以草木之心引丹灵!"
开炉时,七枚丹丸躺在炉底。
丹身裹着青金色纹路,细看竟是微缩的鸾鸟图腾。木守愚拈起一枚,丹丸在他掌心微微搏动,像颗活着的心脏。"这才是真正的青鸾九转丹……"他眼眶泛红,"师父穷尽一生未能炼成的丹……"
萧月接过丹丸,丹纹触到指尖的刹那,她仿佛听见溪涧流水、山风拂松、蜜泉草抽芽的声响——那是青鸾谷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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