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河言简意赅,调转马头,率先冲进了一片枝叶繁茂的密林。
林中光线陡然一暗,夏日的燥热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一种阴翳的凉意。
众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姜星河将缰绳随意地系在一棵树上,转身扫视着他带出来的这几十号人。
这些都是楚国夜不收中的精锐,一个个眼神锐利如鹰,身上带着常年刀口舔血的煞气。
-“都过来。”
姜星河的声音不大。
众人立刻围拢过来,形成一个半圆,将姜星河和张猛围在中间。
“聊两句。”
姜星河靠在一棵大树上,姿态放松,但眼神却异常冷静。
“咱们把乾国太子给捞出来了,这事儿,你们觉得乾国四皇子那小子现在在干嘛?”
“他要是还有点脑子,现在肯定已经下了死命令。所有通往楚国的官道、渡口、关隘,现在估计都布满了眼线和兵马,就张着一张大网,等着我们这几十条小鱼一头撞进去。”
“封路算是客气的。换了我是他,我直接下令,任何形迹可疑的队伍,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不光是乾国人。”
“咱们楚国那边,也不是人人都盼着我回不去。说不定,现在正有人巴不得我们死在乾国,。”
众人心中又是一凛。
这比被乾国人追杀还要可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瓮声瓮气地开口:
“老大,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荒郊野外待着吧?”
“为什么不能?”
姜星河反问。
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我们只有几十个人,跟乾国的正规军硬碰硬,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给我记住!”
“放弃所有进城补给的念头!任何城镇、村庄,都给老子绕着走!别说进去歇脚,就是靠近都他妈不准!”
这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进城?
那吃什么?喝什么?
张猛第一个提出了现实问题。
“老大,咱们的干粮撑死还能吃一天,水囊也快见底了。人不吃可以,马不吃草不喝水,跑不了多远就得趴下!”
“是啊,将军,马是咱们的命根子,没马咱们走不出这乾国地界!”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不怕死,但怕就这么窝囊地饿死、渴死在荒野里。
面对众人的疑虑,姜星河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走到队伍中间,用脚在松软的土地上画了一个潦草的地图。
“谁告诉你们,只有城里才有吃的?”
他用树枝指了指东边连绵的山脉。
“从这里往东,穿过这片山,再趟过那边的沼泽,就能绕开乾国布防最严密的几个州府,直接插到咱们楚国的边境线。”
“这条路,地图上没有,官府的文书里更不会有。”
“城池关隘对我们来说是死路,但这深山老林,对我们来说是什么?”
“是我们的家!”
“你们一个个都是在山里、在林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顶尖斥候!狩猎、追踪、找水、辨别方向,这些东西都他妈还给你们的师傅了?”
姜星河一脚踢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
“这危机四伏的荒野,才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乾国的那些大头兵,进了这林子就是睁眼瞎!而我们,就是这林子里的狼!”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眼中的迷茫和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兽般的兴奋和自信。
对啊!
他们是夜不收!
是大楚最精锐的斥候!
野外生存,本就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张猛!”
“在!”
“你带十个人,负责队伍的警戒和防御!”
“是!”
“剩下的人,分成三组!一组去找水源,一组去打猎,另一组去探查前方路线,天黑之前,我要见到水和肉!”
姜星河的命令干脆利落。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几十人齐声应诺,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密林中激起一阵回响。
短暂的休整结束。
队伍重新上马,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之前的仓皇逃窜,变成了如今目标明确的潜行。
姜星河一马当先,拨开身前的枝叶,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朝着那片看起来深邃、阴暗,充满了未知的深山之中,一头扎了进去。
没有官道,没有路标。
只有参天的古木,和脚下厚厚的落叶。
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归国之路,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
……
乾国,都城。
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宅院,内里却别有洞天。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每一处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奢靡。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锦袍、体态浑圆的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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