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深宫,入秋的冷意随着清晨的薄雾,渐渐浸润了每一寸雕栏画栋。然而,这份季节性的清冷,却无法掩盖宫中刚刚经历一场惊天巨变后的微妙气氛。皇后被永久禁足,国舅爷赵远山已是阶下囚,曾经笼罩在宫廷上空的阴霾,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生生撕裂。
棠梨宫,如今已是后宫事实上的权力中心。曾经的冷清与萧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井然有序的忙碌。宫女太监们轻手轻脚地穿梭其间,眉宇间带着谨慎的恭顺,以及一丝隐约的庆幸。他们是这场权力洗牌的亲历者,深知如今端坐于主位上的那位,是从深渊中逆流而上的凤凰。
沈清欢,如今已是尊贵的皇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在握。她一袭月白撒花对襟宫装,外罩一件绣有暗纹的秋香色褙子,发髻高雅而不失庄重,仅仅以几支碧玉簪和一抹流苏点缀。她的脸色比从前少了几分苍白,多了几分沉静的威仪,双眸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察一切。
她端坐于临窗的软榻上,手中翻阅着一份厚厚的宫中开支账本。小允子和青黛立于一旁,他们的神情不再是昔日的谨小慎微,而是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忠诚与骄傲。
“小允子,这个月御膳房的食材采购,为何比上月增了一成?”沈清欢头也不抬,指尖轻点账册上的一个数字。
小允子连忙躬身:“回主子,奴才查过,说是入秋后,膳食中添了滋补的药材,价格自然高些。不过……”他的声音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沈清欢放下账本,抬眼看向他,目光如炬:“不过什么?”
小允子垂下头,压低声音:“奴才听闻,膳食司的李管事,最近新纳了一房妾室,据说花销不小。”
沈清欢心中冷笑。这个李管事,原是皇后的人,仗着背景在御膳房一手遮天。之前碍于皇后余威,她只得暂时按兵不动。现在,是时候了。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玉镯。
“哼,小小管事,也敢趁机捞油水?这笔账我早就算到了。御膳房是陛下入口之物,岂容这等蛀虫败坏?正好拿他立威。” 这是沈清欢脑海中闪过的心声,来自几日前她无意间“听”到的一位正直老太监的心声。这老太监因看不惯李管事,曾暗中收集过一些证据。
“立刻命人去查膳食司李管事。若有不法,按宫规处置。”沈清欢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小允子心头一凛,躬身应下,转身便去安排。
沈清欢继续翻阅账本,心中思绪万千。皇后和国舅的倒台,是她这场深宫棋局的第一步胜利。她从一个被弃的冷宫弃妃,一路摸爬滚打,利用玉镯赋予她的“他心通”能力,步步为营,终于将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踩在脚下。这种从谷底翻身,手握权柄,俯瞰风云的爽感,是难以言喻的。
但她深知,这并非结局。后宫的权力真空,只会引来更多觊觎的目光。那些平日里深藏不露的野心,如今像被阳光催生出的毒草,蠢蠢欲动。
午后,是例行的妃嫔请安。
往日里,坤宁宫高高在上的皇后,此刻已被冷宫的冰霜所覆。凤印暂时由太后代为掌管,而实际的事务,却都落在了沈清欢这个皇贵妃身上。
长春宫的德妃,如今已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妃嫔之一,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和善。她一如既往地端庄,但眼底深处,沈清欢却“听到”一丝隐约的倦怠和认命。“罢了,陛下如今这般宠爱沈清欢,连凤印也只等太后身体好些便会传给她。我这把老骨头,也该安享晚年了。争,又能争出什么?” 德妃的心声,让沈清欢微微一笑,这是个识时务的人,不足为虑。
倒是贤妃,一袭藕荷色宫装,衬得她娇俏可人。她笑靥如花地走上前,行礼时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亲昵:“皇贵妃娘娘安好,娘娘近来操持宫务,劳心劳力,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沈清欢扶她起身,目光温和:“贤妃妹妹有心了。都是为陛下分忧,不打紧。”
贤妃的手轻轻搭上沈清欢的臂膀,沈清欢的玉镯瞬间捕捉到她内心深处的波动。
“呵,一个冷宫弃妃,仗着几分姿色和陛下的宠爱,竟也能爬到这般高位。不过是暂时风光罢了。这凤印,太后终究是要还政于陛下的。到时候,这后宫之主的位置,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陛下如今身体抱恙,太子又未完全稳固,机会多得是。沈清欢,你这般锋芒毕露,树敌太多,迟早会有跌下来的一天!别以为你铲除了皇后,后宫就太平了。这凤印,终究是要有主的!”
贤妃的心声,带着一丝隐晦的狠厉和笃定,让沈清欢的笑容未变,心底却已警钟长鸣。她果然没猜错,贤妃这朵娇艳的芙蓉花下,藏着的是比皇后更深的算计。贤妃曾与皇后结盟,但她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她所追求的,是最高位的权柄。她提及陛下身体抱恙,看来她对皇帝的隐疾也有所察觉,甚至可能在暗中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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