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破晓,寒意刺骨。微光艰难穿透残破窗棂,映出沈清欢异常清亮的眼眸。高烧尽褪,肢体虽乏,精神却如绷紧的弓弦。腕间玉镯,晕散着几不可察的温润白光,脑中心声依旧清晰——昨夜非梦,她已非砧板鱼肉。
“嗡——新手庇护剩余:十一时廿分。”冰冷的机括音刻入脑海。
时不我待!这十二个时辰,她必须榨干每一息:摸清冷宫格局,掌控看守底牌,为反击积攒筹码。
她闭目凝神。
【贱胚子还没咽气?昨儿咳得那样,还以为今早能收尸了。】(李公公粗哑的嘀咕。)
【命挺硬!皇后娘娘交代了,‘关照’些。意思还不明白?想法子让她‘意外’死这儿!】(王嬷嬷尖细的盘算。)
沈清欢心头骤寒。果不其然!这二奴非是看守,分明是奉旨索命的刽子手!所谓“意外”,不过是粉饰屠刀的宫闱老戏!
继续屏息——
【老阉货昨夜又顺了御膳房的女儿红,埋歪脖树下了。啧!】(王嬷嬷心中酸妒翻涌。)
【刁婆娘眼红?她自个儿跟侍卫张二勾搭,收黑钱帮宫女夹带!真当脏事儿没人知?!】(李公公的心声满是鄙夷。)
沈清欢眼底精光乍现!好!龌龊虽小,足作雷霆!
恰在此时,二人脚步声逼近小屋。
【待会儿引她到井边。就讹她渴疯了打水,失足!淹死!】(王嬷嬷的杀心淬毒。)
【懂。你先送粥。屋里暗,出了门……就好下手。】(李公公算得精准。)
沈清欢心中冷笑:想让她“失足”?做梦!
“嘎吱——”
破门被推开,浮尘在光线中惊惶翻飞。
王嬷嬷佝偻而入,手捧粗瓷碗,盛着冷硬的粥糊。脸上堆笑虚伪得像是糊上去的面具,眼中却闪着恶毒的光。
“哟,娘娘醒啦?瞧瞧这病容,老奴心疼。喝口热粥,暖暖身子?”嗓音放软,心底却嘶吼:【怎么还不死?!得赶紧结果了!不然皇后怪罪,咱们都得垫棺材板!】
沈清欢纹丝不动,苍白的小脸沉静如水,唯有一双眼,深不见底,寒气迫人。
“劳烦嬷嬷。”沙哑的嗓音,自带威压。
王嬷嬷脊背一凉:这眼神……太镇定了!强压不安,佯笑递粥:“娘娘别嫌弃粗陋……”【快喝!喝完好送你上路!】
李公公紧随其后,贼眼在沈清欢身上逡巡。“娘娘金贵,躺久了乏,老奴扶您去院里透透气?”【等这老虔婆让她喝了粥,就引向井……】
听清二人口蜜腹剑,沈清欢只觉森然可笑。
她不接粥碗,也不应承。目光如淬冰的利刃,倏然刺穿王嬷嬷的假面。
“王嬷嬷有这份心,不如说说,那歪脖子树下的御膳房女儿红——滋味可尚佳?”
王嬷嬷脸上假笑瞬间龟裂,瞳孔急缩,惊骇欲绝:“你、你胡吣什么?!”心中天崩地裂:【她怎么知晓?!埋得那般隐密!这老阉狗都摸不着头脑!】
沈清欢置若罔闻,寒眸转向李公公,字字如冰锥:“还有李公公,与张二侍卫的勾当,掖庭当真无人闻风?收受贿赂,私纵宫人出宫,项上头颅嫌沉了不成!”
“哐啷——!”
托盘脱手,碎瓷四溅。李公公面无人色,老眼暴突,指着沈清欢的手指抖如风中残叶:“妖……妖孽!你不是她!!”肝胆俱裂:【绝密!她如何洞悉?!王刁婆都蒙在鼓里……鬼!她定是厉鬼索命!】
王、李二人如遭五雷轰顶,僵若木偶!他们心中最污秽不堪、自认藏得天衣无缝的勾当,竟被这濒死的弃妃,一字一句地血淋淋撕开!
荒谬绝伦,噩梦降临!
望着二人魂飞魄散之态,一股掌控乾坤的快意自沈清欢胸中升腾。借力打力,一击毙命,胜过灵丹妙药!
她缓缓站起,身形微晃,威压却如狂澜骤起,山岳倾颓!步步逼近,那双曾含泪的眼眸此刻冰刃般扫过二奴,带着凌迟的审视。
“尔等真当冷宫是无王法的法外之地?以为本宫被弃如敝履,便可由尔等践踏生杀?”声音不高,却如闷雷滚过,慑魂夺魄!
“皇后口谕也好,尔等腹中那点腌臜算计也罢——”她微微倾身,吐字如毒蛇吐信,“本宫——尽收眼底!想我‘失足’?不妨拭目,看看谁先‘意外’!”
王、李二人肝胆俱碎!目光交汇,只余无边恐惧。
“咚!”“咚!”
膝盖重重砸地,二人抖如筛糠,额头死磕在冰冷地面,砰砰作响。
“娘娘饶命!!老奴猪油蒙心!被皇后蛊惑啊!再也不敢了!!”王嬷嬷涕泪横流,嚣张尽失。
“娘娘开恩!老奴一时糊涂!愿为娘娘做牛做马!肝脑涂地!!”李公公哀嚎如啼猿,声嘶力竭。
他们怕了!能撕裂心防、直视鬼蜮的人,比罗刹更可怖!此刻宁信她得了鬼神之能,半分异念也不敢再有。
沈清欢漠然俯视,心如坚冰。自此刻起,两条恶犬,已成掌中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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