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有个临河县,县衙里管银库的库吏名叫王守财。这人四十出头,生得五短身材,一张圆脸上嵌着双绿豆眼,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算计。他这名字起得倒是贴切——守着县衙银库十几年,别的本事没有,守财的本事却是一流。
王守财刚当上库吏那会儿,倒也算本分。每日点卯上工,开库闭库,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可日子久了,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从手里过,却一个子儿也落不到自己兜里,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这年腊月,县太爷要修缮后宅,从库里支了二百多两银子。王守财捧着沉甸甸的银锭往县衙后院送,走着走着,忽然起了歪心思。他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便飞快地从最底下抠出一块五两的银锭,塞进了自己的靴筒里。
"横竖账上多写五两修缮费,谁看得出来?"王守财心里嘀咕着,额头却沁出冷汗。当晚回家,他摸着那块银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既怕事发,又舍不得到嘴的肥肉。最后贪念占了上风,他把银子藏在了炕洞里。
过了半月,见无人追查,王守财胆子大了起来。这回县里采买冬衣,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昧下八两银子。渐渐地,他摸出了门道——每逢大笔支取银两时,在搬运过程中偷摸几两最不易察觉;账目上做些手脚,把零头抹去;再用些劣质银两替换库里的上等官银......
转眼三年过去,王守财的胆子越来越大。从最初的三五两,到后来每月能捞个二三十两。他在城西置了宅院,买了两个丫鬟,穿起了绸缎衣裳。同僚们只道是他祖上积德,或是娶了个有钱的婆娘,谁也没往别处想。
这年夏天,临河县遭了百年不遇的大旱。三个月滴雨未下,田里的庄稼都枯死了。百姓们啃树皮、吃观音土,饿殍遍野。朝廷拨下五千两赈灾银,命县衙开仓放粮。
银两到库那日,王守财盯着堆成小山的银锭,绿豆眼里直冒绿光。夜里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么多银子,少个百八十两谁能发现?那些穷鬼饿死就饿死,关我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王守财就开始了他的"大计"。他先在库房西北角挖了个地窖,又偷偷运来些劣质银两。白天他装模作样地清点赈灾银,夜里就偷偷把官银换成劣银,差额全进了他的地窖。
一个月过去,王守财足足贪墨了三百两银子。他用这些钱在城南买了座三进的大宅子,还纳了个十六岁的小妾。而县里的粥棚却日日清汤寡水,饿死的百姓越来越多,城外乱葬岗都堆不下了。
这天夜里,王守财又摸进银库。他轻车熟路地撬开银箱,正要伸手取银,忽然一阵阴风从库房深处刮来,吹得油灯忽明忽暗。王守财打了个寒颤,嘟囔道:"怪了,大夏天的哪来的阴风?"
他正要继续,突然听见"咯吱"一声,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王守财猛地回头,却见银库大门纹丝未动,四下空无一人。
"见鬼了......"王守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自镇定地伸手去拿银子。就在他的手指碰到银锭的刹那,那锭银子突然"活"了过来,在他掌心扭动着变成了一条银环蛇!
"啊!"王守财惊叫一声,甩手想扔掉那蛇,却被狠狠咬住了手腕。他拼命甩动手臂,那蛇却越缠越紧。更可怕的是,库房里所有的银锭都开始蠕动变形,眨眼间变成了上百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王守财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跑,却见银库大门"砰"地自动关上。黑暗中,那些银蛇的眼睛发出幽幽绿光,从四面八方朝他游来。
"救命啊!来人啊!"王守财拼命拍打大门,却无人应答。突然,他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了自己挖的地窖里。地窖里的银子也都变成了毒蛇,瞬间爬满他的全身。
最恐怖的是,地窖角落里竟站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面色青白,眼窝深陷,正是这些日子饿死的灾民!其中一个老头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着王守财嘶声道:"贪官!还我们命来!"
王守财这才明白,自己遭了天谴。他想求饶,却发现喉咙里像塞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些冤魂一拥而上,撕扯着他的衣服,抠挖着他的皮肉。王守财痛得满地打滚,却怎么也甩不脱那些冰冷的手......
第二天清晨,衙役发现银库大门洞开,进去一看,只见王守财蜷缩在地窖里,全身皮肤溃烂流脓,已经气绝多时。更诡异的是,他怀里死死抱着一堆银锭,任凭衙役怎么掰都掰不开。
县太爷闻讯赶来,命人彻查银库,这才发现账目混乱,大量官银被替换。顺着线索查下去,又在王守财的几处宅院里搜出数千两赃银。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城南那座大宅子的地窖里,堆着十几具饿殍的尸骨——都是王守财怕事情败露,暗中害死的知情者。
百姓们听说此事,无不拍手称快。有人说那夜听见银库里鬼哭狼嚎;有人说看见一道闪电劈进银库;还有人说王守财是被饿死的冤魂索了命。县太爷将此事上报朝廷,朝廷震怒,下令将王守财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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