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周老头把块木牌塞给他,"这坊子,以后归你管。"
邓风接过木牌,上面"赎心坊"三个字被重新漆过,油亮的。他抬头看天,蓝得像洗过的玻璃。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那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长成了大姑娘,正带着几个娃在巷子里放纸鸢。
"周伯,"邓风突然说,"我梦见我媳妇了。她穿着红棉袄,站在桃树下冲我笑。"
周老头闭着眼笑:"她肯定是嫌你傻,当年就爱往人堆里扎,现在倒好,成了个爱管闲事的。"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这是我攒的钱,你拿去修修镇东头的桥——当年你救那丫头,她娘后来给你磕过头,说啥也不肯收钱。"
邓风没接。他站起身,往桥边走去。路过老槐树时,听见底下有人唠嗑:"你听说没?赎心坊的邓掌柜,前儿个把自家的地契送给了张寡妇,说她男人没了,地不能荒。"
"可不是?我就说那纸衣刑邪乎,咋就把个杀人犯变成了活菩萨?"
邓风脚步顿了顿。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胸口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当年纸衣勒得太狠留下的。他摸了摸,笑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得他整个人暖融融的,像块晒透的棉絮。
后来青竹镇的人都说,邓掌柜的赎心坊里藏着件宝贝——不是什么金银细软,是间能让人把心里的刺拔出来的屋子。有人犯了错,去那儿坐坐,说说心里的苦,出来时准保眼睛亮堂,脚步轻快。
至于那纸衣的秘密,周老头临终前才说:"那纸是用苦楝汁和犯人的心头血染的,可最要紧的,是犯人自己的心。心软了,纸就软;心硬了,纸就硬。"
如今,青竹镇的老人们还在唠嗑。他们说,邓掌柜的赎心坊还在,木牌还是那么亮。要是你走累了,不妨去坐坐,说不定能遇见位穿青布衫的老爷子,给你递碗热粥——那粥里,熬着比纸衣更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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