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父亲打渔归来撞见屋内诡异场景,慕先生耗费灵力虚弱,玄甲军追踪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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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苇荡深处,青黛家那间被风雨侵蚀得歪斜的茅屋里,死寂被猛地撕裂。
门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撞在土墙上。门口,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僵立着,粗布短打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还在往下淌着浑浊的江水。他肩上扛着半满的渔网,浓重的鱼腥味瞬间压过了屋内残留的焦苦气息。那张被江风日头刻满深痕的脸膛上,每一道皱纹都因极度的惊骇和警惕而绷紧,浑浊的眼睛瞪得几乎脱眶,死死盯住屋内的不速之客——慕先生。
青黛的惊呼带着哭腔:“爹!”
慕先生刚为姜毓宁强行压制住那场恐怖的“涅盘之痛”,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透出一种玉石般的冷光,额角浸着细密的虚汗,抚过虚空琴弦的手指微微发颤,指尖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力量过度消耗后的灰败。他缓缓侧过脸,看向门口闯入的渔夫,眼神平静依旧,却深得令人心悸。
渔夫老张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他猛地丢下肩上的渔网,浑浊的水珠溅了一地。他反手就抄起了门边倚着的一根粗砺船桨,那桨头还沾着干涸的水藻和泥巴。他横跨一步,像一堵墙般挡在瑟瑟发抖的青黛身前,船桨直指慕先生,喉咙里发出野兽护崽般的低吼:“你!你是什么人?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这屋里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扫过床上蜷缩着、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起伏的姜毓宁,眼中的疑惧更深。
“爹!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这位先生……”青黛急得要辩解,却被父亲粗暴地打断。
“闭嘴!”老张厉喝,握桨的手青筋暴起,警惕地打量着慕先生那身不染尘埃的白衣,还有那张过分俊美也过分平静的脸,“穿得人模狗样,半夜三更闯进我家!是不是那些官差派来的细作?想害人?”
慕先生并未因这粗鲁的质问和指向自己的船桨而动怒。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随时可能砸下的武器,目光只是落在老张被江水泡得发白肿胀、又被渔网勒出道道新鲜血痕的手掌上,声音清冷如檐下滴落的夜露:“渔家老丈,我若欲行不轨,何须等到此刻?令嫒心善,救起江中落难之人,此乃功德。我……”他话语微顿,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掠过眉宇,“是来助她脱困的。眼下,更大的麻烦,怕是要追来了。”
“脱困?麻烦?”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怀疑,“什么麻烦?我看你就是最大的麻烦!官差?官差追的也是她吧?”船桨又往前递了几分,几乎要戳到慕先生的衣襟。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
“呜——”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骤然撕裂了黎明前芦苇荡的宁静。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迫近!
声音的源头,赫然就在不远处的江岸方向!
屋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
青黛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角。老张脸上的暴怒和怀疑瞬间被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取代,那是升斗小民对官府爪牙本能的、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他握桨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指向慕先生的凶悍气势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
“玄…玄甲军?!”他失声低呼,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慕先生的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方才的虚弱似乎被这突来的警兆强行压了下去。他霍然转身,两步便掠至那扇破败的窗边。窗纸早已破烂不堪,他无声地拨开几根挡视线的苇杆。
浓重的、带着铁锈和水腥气的晨雾,正被无数火把粗暴地撕开!
影影绰绰,却异常肃杀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幽冥中钻出的鬼兵,正沿着江岸线无声而迅疾地展开队形。深黑色的玄甲在跳动的火光下反射出冰冷幽暗的光泽,如同覆盖着鳞片的巨兽。铁盔之下,是一张张冰冷无情的面孔。他们手中的强弩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死亡的寒光,弩箭斜指天空,弓弦紧绷的细微“咯吱”声,隔着百十步距离,仿佛能穿透雾气,直接勒紧人的心脏。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几条体型巨大、毛色乌黑油亮的獒犬,正被军士死死拽着颈绳。它们焦躁地在岸边来回逡巡,硕大的鼻头拼命翕动,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低咆,腥臭的口涎不断滴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它们的目标,正是这片无边无际的芦苇荡!
“顾承舟!”慕先生薄唇微启,吐出这个名字时带着冰渣般的寒意。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军阵前方那个挺拔如枪的身影。顾承舟并未顶盔掼甲,只着一身玄色劲装,外罩半幅精铁护胸,手按腰间佩刀刀柄,鹰隼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正一寸寸扫视着眼前这片看似平静的芦苇海洋。他微微侧首,对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着什么,那军官立刻躬身领命,手一挥,几队手持长矛的士兵立刻呈扇形散开,开始用矛杆狠狠抽打、拨弄茂密的芦苇丛,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噪音,惊起一片片夜宿的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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