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欣立于付家族地中央的白玉石阶上,望着前方须发皆张的丹青子,红唇微勾带出一抹讥诮。对方周身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墨色衣袍无风自动,掌心凝结的灵光将周遭空气撕裂出细微的噼啪声,那双淬了毒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她,活像头即将扑食的饿狼。
可这滔天杀意落在佟欣眼中,只化作眉梢轻挑的冷峭。她素白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腰间玉佩,月白长裙在残阳下流淌着冷辉,周身气势如寒玉般凛冽纯粹。明明未散发出半分外放的灵力波动,却自有股凛然气度,仿佛千军万马当前亦能安之若素的孤松,任凭丹青子的杀意如狂涛般拍打,她自岿然不动。
血色残阳将两人身影拉得狭长,一个如欲噬人的凶兽蓄势待发,一个似遗世独立的寒星沉静生辉。付家断壁残垣间的血腥气与灵力碰撞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却压不住佟欣身上那抹清冽如冰泉的气息。她脚下青石板寸寸龟裂,那是丹青子杀意冲击的痕迹,而她衣袂翻飞间泄出的一缕气息,已让身侧百年古松的针叶悄然凝霜——这便是顶尖高手的对峙,无需一言一语,两股磅礴气势已在天地间碰撞出无形惊雷。
丹青子探向阵眼的手指猛地顿住,瞳孔骤缩如针。记忆中关于付家大阵的卷宗如潮水般翻涌——那座传承三百年的上古杀阵,需以元婴修为催动三成威力已是极限,曾让三位化神初期修士饮恨当场。
而此刻,天际流云突然逆卷,青石板下传来龙吟般的嗡鸣。他看见佟欣素白的指尖凝结出淡金色符文,整座山城的灵气如归海之川般向她汇聚,阵旗摇动间竟引动了天地异象。
"化神..."丹青子喉结滚动,握紧了袖中本命飞剑。六成威力是什么概念?足以让方圆百里化为炼狱,连他这化神中期修士都要暂避锋芒。方才还胜券在握的算计,此刻竟成了笑话。
他望着那道立于阵眼的纤细身影,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原来这三年闭关,佟欣不仅是突破境界,更是将整座付家大阵炼化成了自己的本命法宝。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也映照着丹青子那张写满挣扎的脸。他与丹玄子并肩而立,前方不远处,便是付家那座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阵,阵眼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着毁灭的气息。
“师弟,此阵虽能让付家覆灭,以报我们师门血海深仇,但……”丹青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身旁的丹玄子,眼中满是痛楚。
丹玄子面色凝重,他自然明白丹青子想说什么。付家作恶多端,早已引起公愤,他们二人联手入阵,定能将其彻底铲除。可付家大阵威力无穷,一旦发动,便是玉石俱焚之局,他们二人之中,必有一人要永远留在那里。
“师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丹玄子拍了拍丹青子的肩膀,声音沉稳,“付家不灭,江湖永无宁日。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一人又何妨?”
“可我不能!”丹青子猛地转过身,眼眶微微泛红,“我们自幼一同修道,情同手足,胜过亲兄弟!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或者,让你看着我去死?”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荡,可胸口的憋闷感却越来越强烈。付家的罪行,他铭记在心,恨不得立刻将其碎尸万段。但一想到要以失去丹玄子为代价,他的心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难道就让付家这等恶徒继续为祸江湖吗?”丹玄子追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丹青子沉默了,他望着付家大阵,又回头看了看丹玄子,脸上的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他知道丹玄子说得对,可他真的无法接受失去唯一的师弟。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生死,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风,带着肃杀之气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丹青子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他该如何抉择?是为了大义,牺牲最亲的人?还是为了情谊,放过作恶多端的付家?这个问题,如同千斤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丹玄子看着丹青子痛苦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刺痛。他知道师兄的为人,重情重义,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无疑是在剜他的心。
“师兄,不必为难。”丹玄子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丹青子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紧紧握住丹玄子的手,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一般。“不,师弟,我不能失去你。”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无比坚定的语气,“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开始降临。付家大阵依旧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而丹青子和丹玄子,却依旧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他们面前,让他们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武宗大营前的旷野。丹青子负手立于帅帐外的高台上,玄色道袍被猎猎晚风掀起,目光如鹰隼般紧锁着十里外付家堡的方向。那里,付家祖传的"九宫锁魂阵"正隐隐散发着青灰色的雾气,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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