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忽而转身朝门口走去：“继续搜，她不可能凭空消失。”
脚步声远去，书房重归寂静。
苏念屏息许久，直到确定没人回来，才轻轻推开暗格门，猫腰贴着墙边悄悄溜出书房，穿过回廊，回到裴家主宅。
次日清晨，琴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旋律破碎，错乱不堪。
裴明远坐在三角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悬停在琴键上方，额角青筋微突。
他反复弹奏着同一段乐章，却总是卡在同一个音符上，无法流畅完成。
琴声刺耳而混乱，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
苏念端着早餐进来，动作轻柔地放在一旁小桌上。
“裴先生，吃点东西吧。”她语气平静，眼神却没有落在他身上。
琴声戛然而止。
裴明远猛然转头，目光锐利如刀，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开口：“昨晚你是不是去了老宅？”
苏念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摇头：“没有，我一直在照顾老太太。”
裴明远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琴键，声音低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
苏念垂眸，掩饰眼底的情绪波动，语气依旧平稳：“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他忽然起身，几步逼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令她生疼。
他俯身靠近，气息灼热，一字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如果你真想找出真相……”
裴明远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查什么？”他声音低哑，像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叹息，透着压抑的愤怒与痛楚，“如果你真想找出真相……那就别藏着掖着。”
他的眼神像是能穿透她的皮囊，直抵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苏念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钳得更紧。
“我没有。”她低声开口，语气却有些发抖，“我只是……在照顾老太太。”
“照顾？”裴明远冷笑一声，目光如刀，“你半夜去了老宅书房，不是为了找东西，是为了揭开我父亲和我祖父的罪行吧？”
苏念浑身一僵。
她以为自己足够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你听我说……”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说过你不恨我。”裴明远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像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那你现在呢？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物？是那个把你母亲逼死的人的儿子？是那个让你在福利院吃尽苦头的恶魔？”
他说这话时，眼中泛起一丝痛苦，仿佛他自己也在质问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凭什么站在她面前？
苏念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想否认，想告诉他，她没有那样想过。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确实曾恨过他。
那个雨夜，她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倒在血泊里，而那一夜，也是裴家那位未来的继承人亲手把她送进了福利院。
她不知道当时的他是否真的相信她是“凶手”
如今，她不想再恨了，可是真相还未揭开，她无法原谅任何人。
“我不是……”她刚开口，裴明远却猛地松开她的手，像是承受不住她的沉默。
他退后一步，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你不用说了。”他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是谁的女儿，也知道你来裴家的目的。你是在报复我们，对不对？”
“我不是！”苏念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眼泪滚落脸颊，“我不是来报复你们的！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瞬间凝固。
裴明远怔住了，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心脏。
他看着她流泪的脸，忽然意识到，也许她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冷血。
也许，她也只是个被困在命运旋涡中的女孩，和他一样，满身伤痕。
但他已经太偏执，太害怕失去。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面对我？”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如果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你还愿意靠近我吗？”
苏念无言以对。
窗外雷声轰鸣，风雨大作，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对话哭泣。
当晚，她在老太太房间整理衣物时，听见老人喃喃自语：“那天……是我让司机绕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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