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林天生被陈管事那句“跟我回谷中驻地”说得心里直打鼓。
药王谷在百草镇的临时驻地,是镇中心一座颇为气派的三层木楼,门口挂着“药王阁”的烫金牌匾。此刻,阁楼前戒备森严,气氛凝重。先前被毒针擦伤的两名护卫正由药王谷的医师紧急处理伤口,敷上了解毒生肌的灵药膏,脸色依旧有些发青。那个下毒的灰衣矮子尸体被草席盖着,丢在角落,无人理会。
陈管事直接将小六子带进了阁楼一层的大堂。这里原本是接待客商、处理药材的地方,此刻临时成了“公堂”。大堂中央,散修们和药王谷弟子泾渭分明地站着,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对峙的气息。那位布衣高阶丹师则坐在一旁,闭目调息,仿佛一切纷扰与他无关。
陈管事在主位坐下,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像只鹌鹑一样缩在门口、抱着瓦罐的小六子身上。
“林小六,” 陈管事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堂,“上前来。把刚才在广场上,你如何发现下毒者,如何认出‘腐心藤粉’,以及你的来历,再详细说一遍。不得有半句虚言!” 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形的压力。
小六子心里叫苦不迭。得,又要编一遍!还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他硬着头皮往前蹭了两步,屁股的疼让他龇了龇牙,努力回忆着自己刚才临时编造的“林小六”人设。
“回…回管事大人,” 小六子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辜又可怜,“小的林小六,是…是落霞山那边李家坳的,爹娘都没了,跟着村里采药把头李大爷讨生活…李大爷本事大,认得很多草药,教过小的认味道…那腐心藤粉,味儿冲得很,带着一股子土腥气混着烂木头的霉味,还夹着点铁锈甜,李大爷说这玩意儿沾上就烂心烂肺,小的鼻子灵,闻过一次就忘不掉!刚才在广场,那阵风一吹,这味儿就飘过来了,小的顺着味儿一看,就瞧见那灰衣服的,鬼鬼祟祟往药王谷师兄那边靠,袖子一抖,那灰白的粉就撒出去了!小的…小的就是一时着急,怕好人被冤枉,才…才喊了出来…” 他说得声情并茂,还努力挤出几滴不存在的眼泪,配上他那身破烂和脸上的青紫,倒真像个走投无路、急公好义的小可怜。
“放屁!” 小六子话音刚落,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猛地炸响!
人群里,一个身材干瘦、眼珠滴溜乱转、穿着粗布短打的散修跳了出来,指着小六子的鼻子,唾沫星子差点喷到他脸上:“陈管事!各位药王谷的高人!你们千万别被这小崽子骗了!他满嘴胡言!他就是那下毒贼的同伙!这是贼喊捉贼!演的一出好戏!”
轰!大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同伙?”
“不会吧?他看着不像啊?”
“我就说!一个采药的小崽子,鼻子能那么灵?还认得腐心藤粉?”
“对啊!落霞山离这儿几百里,他一个炼气期的小乞丐能平安过来?鬼才信!”
“定是串通好了,一个下毒,一个假装揭发,博取信任,好混进药王谷图谋不轨!”
散修们议论纷纷,看向小六子的眼神瞬间从感激变成了怀疑和愤怒。牛二也皱紧了眉头,看着小六子,眼神复杂。
药王谷弟子们更是脸色铁青,赵师兄怒视小六子:“好个奸猾的小贼!差点被你蒙蔽了!”
小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砸懵了,气得差点跳起来:“你…你血口喷人!谁跟那死鬼是同伙!我都不认识他!”
“不认识?” 干瘦散修冷笑连连,眼神阴毒,“不认识你能那么精准地指出他?不认识你能说得头头是道?我看你就是想洗白自己!管事大人!这小子来历不明,身上还带着毒药瓶子!他肯定也是冲着药王谷来的!说不定就是他指使那灰衣人下毒,然后自己跳出来装好人!其心可诛啊!”
干瘦散修的话极具煽动性,瞬间将矛头完全引向了小六子。他怀里那几瓶从毒手药驼那里顺来的、功效不明的药粉药液,此刻成了最致命的“证据”!
陈管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小六子:“林小六,他说的瓶子,是何物?拿出来!”
小六子心里叫苦连天,恨不得把老毒物揪出来打一顿!这破瓶子真是害死人!他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颜色各异、材质普通的小瓷瓶,瓶身上连个标签都没有。
“这…这是我…我在路上捡的…” 小六子底气不足地辩解,“看着好看…就…就留下了…我也不知道里面是啥…”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布衣老者此时睁开了眼,缓步上前,从小六子手中取过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极其谨慎地嗅了一下。他眉头瞬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瓶所盛,乃‘蚀骨草’与‘迷魂花’混合炼制的麻痹毒液,虽不致命,但能瞬间使人筋骨酸软,神智昏沉!绝非寻常之物!” 他又拿起另一个瓶子闻了闻,“此乃‘七步蛇涎’提纯之物,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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