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小燕子已经被十二个嬷嬷按在妆奁前。凤穿牡丹朝服压得她喘不过气，金丝珍珠面帘后，她望见尔泰在殿门外与理藩院官员比划手势——青年官员用《礼记》卷轴丈量着威尼斯使团进献的玻璃镜尺寸。
"陛下，该用玺了。"司礼太监捧着漠北急报跪了半炷香。
小燕子抓起玉玺正要盖，突然发现印文竟变成歪扭的"烤鸡大侠"。永琪的剑鞘及时抵住她手腕："这是李代桃僵的赝品。"
班杰明调试的蒸汽钟突然爆鸣，白雾弥漫间，小燕子瞥见紫薇袖中滑落半幅《寒梅傲雪图》。画中女子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落款处却是前朝年号。
朝堂的蟠龙柱上还挂着夜雨的水痕，理藩院使臣已经捧着羊皮卷发难："请陛下解释为何扣押我国商队？"
"那些箱子里装的是孩童！"小燕子拍案而起，冠冕东珠簌簌作响，"你们管这叫'特殊货物'？"
班杰明的怀表链突然绷断，金发青年单膝跪地时，袖中滑出盖着教皇印章的密令。永琪的剑锋划过他喉结："解释。"
"威尼斯商船夹层藏着三百名幼童......"班杰明碧蓝眼底泛起血丝，"他们准备用东方童女炼制永......"
使臣的弯刀破空而来，尔泰的《法典》堪堪挡住致命一击。小燕子扯断朝珠掷向殿柱机关，九龙壁轰然翻转，露出后面萧剑的江湖人马。
血溅玉阶时，小燕子攥着从使臣怀中搜出的琉璃瓶。永琪掰开她手指，发现瓶中泡着朵带刺的蓝莲花——与夏雨荷坟前突然盛开的神秘花卉一模一样。
八百里加急的铜铃还在雨幕中回荡，小燕子的枣红马已踏碎居庸关的晨霜。永琪的佩剑在鞍前叮当作响，剑柄暗格里藏着从回部刺客身上搜出的金翅鸟纹章——与太庙地宫壁画上的西域神鸟如出一辙。
"歇脚！"萧剑的鸣镝箭射穿崖边野杏，浆果汁液在青岩上晕开血似的印记。班杰明展开羊皮地图时，小燕子瞥见他颈间新添的灼痕，那是教廷圣油烙下的十字架形状。
尔泰突然用《水经注》卷起沙盘："看这处隘口，突厥人若是用火药......"
山风卷着雪粒扑灭篝火，永琪解下大氅裹住小燕子时，她听见金丝绒里层有纸页摩擦声——夹层里缝着泛黄的脉案残卷，乾隆二十四年七月初三的记录被朱砂圈出："产妇血竭而亡，然婴啼声洪......"
"报！"斥候的马蹄激起碎石，"前方峡谷有商队遇袭！"
斑驳血迹在雪地上勾出诡异图腾，小燕子认出那是放大版的凤凰胎记。被劫马车里滚出威尼斯玻璃瓶，浸泡在药水中的竟是三百只孩童左耳，每片耳廓都刺着振翅血鹰。
班杰明的六分仪突然指向北斗："这个方位......是罗马数字VII！"他碧蓝的瞳孔剧烈收缩，"教廷第七苦刑队去年在波斯......"
永琪的剑锋抵住他咽喉："你早知道？"
"我只接到观察诏令！"班杰明扯开衬衣，心口处的新旧鞭痕交错成星图，"自从拒绝执行净化任务，裁判所的毒酒已经毁了我的味觉......"
小燕子突然夺过毒酒一饮而尽，在众人惊呼声中吐出沾血的银耳钉："跟姑奶奶玩这套？"她掌心躺着融化的十字架，"柳红教的江湖把戏可比这......"
地动山摇的爆炸截断话语，尔泰扑倒小燕子滚进岩缝。气浪掀翻的马车残骸里，露出刻着军机处编号的火药箱——正是三日前试射的新式配方。
"看崖顶！"萧剑的箭尖挑起半幅残旗，黄龙旗上的爪痕赫然是满文"篡"字。永琪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向雪地。奇异的一幕出现了：殷红血珠在凤凰图腾上自动汇聚，凝成指向阴山北麓的箭头。
夜宿破庙时，小燕子对着篝火烤湿透的裹胸布。永琪在佛龛后更衣，背肌上的回部图腾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尔泰趁着月光修补《边防策》，忽然将书页撕下引火；班杰明调试的燧发枪走火，铅弹击碎菩萨手中的玉净瓶。
"你们三个！"小燕子把水囊砸向神案，"要么出去打一架，要么给老娘唱曲儿！"
三更梆子响时，她假装熟睡。永琪的剑鞘轻轻压住她露在外的脚踝，尔泰的披风悄无声息盖上来，班杰明将蒸汽怀表调成安神频率。三人目光在月光下相撞，火花几乎点燃斑驳壁画上的飞天璎珞。
疾驰七日抵近阴山时，雪原上突然升起十二座青铜祭坛。突厥巫祝的骨笛声里，被俘将士在冰面上跳起诡异的战舞，他们额头的朱砂符咒与小燕子胎记同频震动。
"那是......"萧剑的箭尖在颤抖，"拜火教的血祭大阵！"
小燕子策马冲阵的刹那，永琪的回部弯刀、尔泰的镣铐银链、班杰明的改良火铳同时出鞘。她在血光中看见：
永琪斩断的经幡下露出母亲夏雨荷的等身画像，
尔泰破解的密码文写着"萧氏女乃永历帝玄孙"，
班杰明击碎的圣杯中涌出与她脉案相同的青黑色毒血。
最亮的火星迸溅在子夜，小燕子割破掌心按在祭坛中央。凤凰胎记在月光下泛起金光，三百里冰原突然腾起蓝火。烈焰中，她看见三个男人同时向她伸手——
永琪掌心躺着回部兵符与薄荷香囊，
尔泰指尖缠着先帝遗诏与糖葫芦竹签，
班杰明腕间晃着教皇密令与干枯紫薇。
"小心！！！"
萧剑的嘶吼晚了一步。冰层下突然刺出淬毒的青铜戈，小燕子旋身躲避时，永琪的回部弯刀撞上班杰明的火铳，尔泰的银链缠住萧剑的鸣镝箭。混乱中，那柄带着皇家印记的毒戈，稳稳刺入她左肩。
血溅五步的刹那，十二座祭坛同时坍塌。冰封的湖面下浮起青铜棺椁，棺盖上凤凰纹路与她胎记完美契合。小燕子染血的手指抚过棺椁铭文时，整座阴山回荡起古老的唱诵：
"凤鸣岐山日，朱颜改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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