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鬼谷风云坛(拾肆)
第十四回:函谷关苏秦挂印 武关道张仪归秦(下)
书接上回!
苏代低声道:“大哥,查清楚了。燕国之所以背盟,正是因为秦国许诺将河西三城割让给燕国。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们在燕军大营……还发现了这个。”
玄皋呈上一块玉佩,上面刻着秦国王室的徽记。苏秦伸手接过玉佩,借着火光仔细端详,长叹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张仪早就布下了这步棋。看来他不仅在秦国朝堂上有所准备,在各国宫廷中也早有布置,我还是小看他了……”
数月后,在一场关于是否出兵韩国的争论中,樗里疾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暗中指使人诬告张仪“私通韩使”,并伪造了往来书信。尽管证据漏洞百出,但秦王还是顺势免去了张仪的相国之位。
离秦那日,张仪只带了三辆马车和几个忠实门生。行至武关道时,他回头望了望咸阳方向,忽然笑道:“苏秦困我以势,我破之以情。今列国皆背秦,三年后必复请仪!”
门生不解:“先生何出此言?如今大王听信谗言,樗里疾等人把持朝政,恐怕……”
张仪摇头打断,指着远方连绵的群山:“你们看,秦国虽强,但缺少能够应对复杂局面的纵横之才。樗里疾等人擅长内斗,却无应对列国合纵的才能。不出三年,必有人来请我回去。”
言毕,他掷策鞭马,马车在驿道上扬起阵阵烟尘。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但见一队楚军仪仗疾驰而来,为首的使者高擎旌节:“张先生留步!楚王特命在下前来相迎。愿以相国之位相待!”
张仪回头对门生笑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但他随即对楚使拱手道:“请您转达我对楚王的谢意,张仪还有些要事在身,这几天就要赶着去忙。等事情处理完了,我一定登门拜访。”
待楚使走后,门生大惑不解:“先生,我们眼下这个环境,为何拒绝楚国的邀请?”
张仪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秦国使者的亲自来请我时,那才显得出我们的价值。”
就在张仪离开咸阳的同时,苏秦正在邯郸城外的一座草庐中养病。这些时日来,他不断反思合纵失败的原因。一日,他强撑病体,给远在云梦山的鬼谷子写了一封长信:
“老师钧鉴:弟子愚钝,未能领会纵横真谛。今方明白,势不可恃,术不可穷。合纵之败,非败在谋略,而在人心。六国各怀异志,难以同心。弟子当年太过急功近利,未能在各国之间建立真正的信任……”
信未写完,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苏代急忙递上药汤,却被他一把推开:“快……快把地图拿过来。”
尽管已经失势,苏秦仍然关注着天下大势。当他听说张仪也被迫离开秦国时,不由长叹:“纵横家终究难逃鸟尽弓藏的命运。然而张仪比我聪明,他早就为自己留好了退路。”
此时,在云梦山上,鬼谷子正看着两个弟子的命星在夜空中明灭不定。童子问道:“师父,既然早知道他们会失败,当日下山时,为何不阻止?”
鬼谷子轻抚长须,目光深邃:“不入红尘,怎悟大道?他们现在的失败,是为了将来更大的成功。你看……”他指着广袤星空,“苏秦的将星虽然暂时黯淡,但根基未损。张仪的将星更是隐有紫气环绕,这是大器晚成之兆。”
这时,一只信鸽落在观星台上。童子取下信筒,惊呼道:“师父,是苏秦师兄的来信!”
鬼谷子展信阅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终于明白了。纵横之术,重在审时度势,而不是一味强求。”
果然,不出张仪所料。第二年春天,秦国在与魏国的战争中接连失利。樗里疾等人虽然擅长权术,却无应对列国合纵的才能。更糟糕的是,楚国趁机联合齐国,对秦国形成夹击之势。秦王终于想起张仪的好处,派人四处寻访。
而苏秦,也在经历着人生的转折。
在草庐养病期间,他重新研读《揣情》《摩意》二卷,对纵横之术有了新的理解。他开始着手撰写《苏子》一书,将毕生所学记录下来。
这一日,他正在庭院中晒太阳,忽见一骑快马驰来。来人呈上一封密信,竟是燕国新王写来的。原来燕国在背弃合纵后,反而被秦国欺压,新王希望请苏秦回去再展宏图。
苏秦握着信函,望着远山,心中百感交集。他终于明白,纵横之术不是用来争强好胜的工具,而是安邦定国的智慧。于是,他对使者说:“请回复燕王,苏秦感谢知遇之恩。但今天的苏秦,已经不是昨日的苏秦。等我完成《苏子》一书,或许会考虑出山。”
与此同时,张仪在游历各国后,终于等到了秦王的请柬。使者带来的不只是聘书,还有樗里疾的亲笔道歉信。张仪看完后,只是微微一笑,对门生说:
“记住,真正的纵横家,不在于一时的得失,而在于始终把握大势的能力。如今列国形势已发生变化,正是我们重返咸阳的良机。”
他整理衣冠,登上了返回咸阳的马车。车轮滚滚,带着这位纵横家再次踏上历史的舞台。
而在云梦山上,鬼谷子收到两个弟子的消息后,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经过这些磨难,苏秦和张仪都已经真正领悟了纵横之道的精髓。
此时,苏代也来到了云梦山。
他向鬼谷子禀报了苏秦的近况,并请教道:“先生,我大哥他……还会再次出山吗?”
鬼谷子望着远方的云海,意味深长地说:“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待时机成熟,他们自然会再次出山。你看这云海,时而聚散,正如天下大势。苏秦和张仪,就像是这云海中的两条游龙,终将在适当的时机腾跃九天。”
战国的烽火还在继续,但纵横家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苏秦和张仪还将继续他们传奇的人生,用智慧和谋略,在这乱世中写下不朽的传奇。
而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分分合合,也将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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