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灰尘在午后停滞的空气里悬浮,每一粒都反射着窗外投进的惨淡光线,勾勒出陈腐纸张的轮廓。林野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页早已失色的钢轨探伤记录。指尖触感的粗粝与内容的冰冷空洞,像是这座庞大体制对他存在意义的注解——五年光阴,耗散在这堆无声的故纸里。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挤压出纸张深处的叹息,混合着胶水老化、油墨腐朽和一种无形的、名为“末路”的腐朽气息。门外,技术科区域的喧嚣如同隔着水幕传来,这里是被遗忘的孤岛,也是飓风来临前诡异的平静眼壁。
“优化”、“瘦身”、“结构性调整”……这些精心包裹着利刃的词汇,如同盘旋的秃鹫,在午休时间的茶水间、楼道拐角、甚至厕所里低回,播撒着恐惧的孢子。更确凿的传言则在加密的通讯工具中流传:高层会议已结束,裁员名单落定,比例高达30%,清算程序下周启动。无声的恐慌在办公室间蔓延,人人自危,唯独这间档案室里的空气凝固得不同——他林野的名字,早已被体制预设为必须清除的冗余代码。
林野的心湖静如死水。道尺曾预警的“非核心人力指数”飙红、工区骨干的成批流失、还有那次短暂权限被恢复时在“技术人才优化评估系统”后台惊鸿一瞥的庞大名单规模……冰冷的数据逻辑早已画好了结局。他被列入“出局者”名单,不是概率,是定数。
中午,档案室的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旋即推开。代理科长那张脸出现在门口,精心堆砌的“关怀”如同油彩面具,浮在他精于世故的眉眼之上。
“小林啊,”他踱了进来,皮鞋踩在陈年的地板革上发出轻微粘滞的声响,目光扫过林野桌上堆积如小山、内容早已作古的档案盒,最终落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那声音像是浸透了油膏,试图软化将临的硬刀子:“最近的风声,你都听见了吧?局里响应上头的‘精兵简政’,要动真格的了。这机构啊,总得吐故才能纳新,对吧?”他向前倾了倾身,那“关怀”的面具微微裂开,露出内里冰冷的钢芯:“有些人呢,占着编制的位置,产出和风险……不成正比,还总惹些……不该有的麻烦。”他盯着林野,那眼神如同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麻烦”二字,“识时务者为俊杰。趁着现在消息还没完全落地,赶紧给自己盘算盘算出路,省得到时候闹得面子上不好看,鸡飞蛋打,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像是贴心的忠告,却散发着赤裸裸的驱逐令的味道。
林野缓缓抬起头。档案室微弱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而疲惫的线条。他的目光澄澈见底,没有任何涟漪,平静地承接了代理科长那精心投下的、名为“为你好”的巨石。“谢谢科长提醒。”五个字,干涩,平静,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感激,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代理科长蓄势待发的“肺腑之言”被这平静的深海猝然吞没。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准备好的那些诸如“年轻有为”、“广阔天地”之类的劝勉话卡在了半空,最终化作一声略显狼狈的冷哼,带着一丝未能得逞的愠怒,转身离去。档案室的门再次合上,沉厚的闷响仿佛给这方囚笼落下了更沉重的枷锁。那被刻意投下的恐慌石子,只在他心湖的死水上激起了半圈涟漪,便复归沉寂。
清算的时刻,已由对方鸣锣开场。林野不再是被动等候宣判的囚徒。他要掌控这最后的退场,给自己五年的荒唐、父母的血海深仇、以及所有被践踏的尊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他需要精确的坐标,清晰的路径,不为求生——因为生存的防线早已坚不可摧——而是为尊严的最后一战,以及那血火交织的前路,扫清迷障。
他伸出手,从怀里掏出那柄布满刻痕的道尺。冰凉的金属触感是连接现实的唯一锚点,也承载着沉甸甸的过往与血仇。此刻,它不再仅是测绘钢轨、追踪数据的冰冷器物,它是林野命运的演算器,尊严界的界碑。
意念凝聚,指令无声输入:生存清算协议——全参数启动!
目标:锁定“优化”陷阱,计算被动离场(被裁)生存冗余度,设定尊严止损线。
深度数据扫描采集:
致命刚性负债:父母血债——丧葬债务(¥120,000)——此为复仇的起点,非生息的桎梏。
最低生存保障底线(生存基础):24个月极致基础生存金(¥144,000,按¥6000/月,覆盖最低衣食住行、基础医疗自缴、通讯网络)——设定为生存下限的绝对锚点。
核心流动资产盾牌:个人积蓄(¥320,000+)——坚固的财务堡垒。
固定资产/现金流堡垒:
唯一房产:2024年购买
房贷属性:商业贷款,原始本金¥60,000,年期10年(2024年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