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故物,一朝归还原主。”陆太保说着,把红木匣子打开,发黄发旧的经书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晏雪行瞥了一眼,看得出来,经书被人保存得很好,平整的书卷上,斑驳的折痕都和十几年前一般无异。
晏雪行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粗糙的封页上,抚摸着旧时纸页,晏雪行仿佛又看见了师父与师兄痴迷的眼神。无来由的,悲从心底涌起,眸中浅浅的泪光闪了闪,晏雪行眉目低垂下去,眉心是说不尽的悲凉。
陆秉给晏雪行倒了一杯酒,晏雪行举杯一饮而尽,醇厚的黄酒醉人,陆秉仿佛看见眼前的人脸上似乎有泪滑落,过了许久,等晏雪行再抬头时,陆秉到,他的眼神里竟又恢复了平静。
:“都督见笑了!”晏雪行眼角泪痕犹在,面上却已换上了一抹笑意,陆秉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雨后楠竹的青翠,在春风浮动中显得那样地耀眼夺目。
陆秉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见过美人无数,却也没见过这样的惊艳绝殊,他只觉得他忧伤时就像是天宫里的月色,清冷落寞,微笑时又像是阳光里落在梧桐树叶上的雨露,让人忍不住就会心生欢喜。
与这样的人对视,任是谁都会失神的吧?
陆秉自然也不例外,直到晏雪行不悦皱起眉头,陆秉回过神来,这才尴尬地笑着移开了视线。
过了许久,才又听到晏雪行道:“都督不必担忧,你尽可以回去答复皇上,贫道会在三日后自行入宫。”
陆秉惊讶地看着晏雪行,他本以为会经过一番周折,没想到他竟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老夫这就回去禀报皇上,不过公子请,务必在十日前回到天行宫!毕竟中元祭天,是祈求下半年百姓秋收丰实的!”
晏雪行点了点头,那低眉顺从的样子让陆太保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怎么的,眼前又浮现起灵修殿前徐太师那么诡秘的笑。
之前杨慎过世,南边传来消息他没想着让沈赫知道,因为陆秉觉得沈赫知道了晏雪行也会知道的,他擅自离开天行宫皇上还未发落,他可不能让晏雪行就此离京,到时连累自己连抵罪的由头都没有。
可他却不曾想徐太师会直接告诉晏雪行,并且近来两人都走得非常近,所以,晏雪行重新愿意进宫会不会与徐太师有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陆秉也无所谓利用或被利用了,他想,只要能从中得到好处就行。
***
:“莲生敬二位一杯!”莲生举杯敬向沈赫与晏雪行,晏雪行正想让她以茶代酒,可话还没出口,杨莲生一口把酒倒进了腹中,她喝得又快又急,辛辣的烈酒瞬时烧得她脑袋发晕,双颊也起了两坨红云。
见莲生这样坚持,两人也只好举杯回敬,莲生见罢,笑着给两人斟满了酒,提着酒壶又要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晏雪行一把夺过酒壶,大声斥道:“莲生,你不能再喝了。”
莲生被他一喝,吓得脖子一缩,双眼瞬间起了雾珠,怯怯地哭着说:“宴哥哥,你就让我喝吧!一想到与你分别,莲生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莲生咬着嘴唇,泪珠从眼眶里溢出,苍白的小脸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了些娇艳的颜色,泪珠也从两边红晕淌下,看起来要多娇弱可怜就有多娇弱可怜。
晏雪行抬手擦去她的泪珠,迟疑一瞬便把她拥入怀中,低头轻声说:“莲生乖,你先回去找阿娘,宴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回去找你的好不好?”
莲生在晏雪行怀中哭成个泪人,却死死地抱紧晏雪行,仿佛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晏雪行被她嵌入手臂的指甲抓得皱起了眉头,抚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让她在椅子上重新坐好,可莲生刚察觉他的意图,便抱得更紧了,泪花带雨地哭着,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开。
晏雪行为难地看了一眼沈赫,正想让他也帮忙安慰莲生,却发现沈赫正黑着一张,冷眼看着自己怀中的莲生。
其实不用看,晏雪行也知道沈赫生气了。男女授受不亲,即使他们情同兄妹,但毕竟是男女有别,不说沈赫生气,他也觉得怪别扭的,于是晏雪行为难地看着沈赫,手里却没有停下动作,宽大的手掌轻轻安抚着莲生,希望莲生早些安静下来。
可越是这样,莲生就哭得越是伤心,那边沈赫也在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吓得蓝新始瞪圆了眼睛,目光不停地来回在几人的脸上扫射观察,心里想着,只要师父和沈叔打起来,他得立马溜走!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莲生还是在哭,并且哭得越来越大声,哭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恼恨地举着小手用力捶打晏雪行的胸膛,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宴哥哥!…你为什么呜呜…要这样对我?…给莲生生的希望,又要把莲生赶走!当初还不如不救我呢!莲生恨你!恨你们!你们都坏人!呜呜…”
晏雪行手足无措地扶着莲生,听到莲生的斥骂,心里又心疼又愧疚,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无情了?送莲生回到昆州,等同于重新接受一个陌生的环境,并且回去昆州,杨老爷知道莲生的境遇,指不定会怎样对待她,逼她在贫苦的尼姑庵过完一生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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