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阳光已有几分灼人。
紫禁城,这座沉淀了六百年王朝兴衰的庞大宫殿群,在炽热的阳光下蒸腾着一种混合了历史尘埃与无形气运的独特气息。游人如织,喧嚣鼎沸,导游的扩音器声、孩童的嬉闹声、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世俗的洪流。
然而,行走在太和殿广场巨大青砖上的五个人,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维度。他们的感官过滤掉了大部分嘈杂,捕捉着更深层、更隐秘的脉动。
秦川走在最前,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装,身形挺拔。他微微眯着眼,目光扫过巍峨的太和殿金顶,那刺目的琉璃瓦金光落在他眼中,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过滤,显露出其下潜藏的东西。
作为仙魄转世的龙族,他对“龙”的气息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此刻,他感受到的并非庄严的龙气,而是一种深埋于地底、盘踞在宫殿核心、充满了怨毒、不甘与疯狂暴戾的沉重气息。
这气息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又像无数冰冷的触手,试图缠绕他的神魂。他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体内沉寂的龙血在不安地躁动。
江映雪紧随其后,一身淡雅的现代旗袍勾勒出玲珑身段。她那双天生带着魅惑的狐狸眼,此刻却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狐族血脉赋予了她对气场变化、人心波动的超强感知。此刻,她清晰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被宏大皇权气象强行压制,却依然丝丝缕缕渗透出来的“恶臭”——那是灵魂腐烂、理智崩塌后产生的极端负面情绪,浓烈得让感到一阵寒意。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秦川半步,低声道:“秦川,这下面……有东西?”
……
许若走在江映雪身侧,她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昨夜炼化凝魂木,今早又成功提取了一缕魂月星砂,对她造成了很大消耗。
作为魂系术法的修炼者,她对灵魂层面的波动最为敏感。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感知,无数杂乱、尖锐、充满破坏欲的魂力碎片就如同冰冷的针,不断刺向她。她怀里紧抱着一个特制的、带有隔绝符文的布包,里面装着那面青铜罗盘。
此刻,青铜罗盘在布包内微微发烫,中心那点幽蓝的光点不安地闪烁着,仿佛受到了某种同源但极度扭曲的力量的刺激。
许若眉头紧锁,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怨气……非常庞大,而且被某种强大的禁制困锁着,积压了太久……已经彻底‘戾化’了。它……它在憎恨所有活物!”
……
李梓穿着素雅的青纱长裙,如同林间走出的精灵。她修习木系功法,对生命能量有着天然的亲和与沟通能力。此刻,她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太和殿广场边缘一株古老柏树粗糙的树皮。
意识沉入脚下的大地,试图通过草木根须的脉络去感知。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心头一沉。她感受到的不是滋养万物的地脉生机,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铁锈般血腥味的冰冷死寂。
这片土地下庞大的根系网络,仿佛被某种污秽粘稠的黑色物质侵蚀、堵塞。
李梓收回手,皱眉说道:“支撑这宫殿群的地脉核心,被一股污浊的戾气污染了,源头就在下面。那些古树……它们的根在痛苦地呻吟。”
周甜走在最后,她是五人中唯一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她看不到那些能量波动,也感受不到灵魂层面的压迫。但她的直觉异常敏锐,对环境的细节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她只觉得这偌大的太和殿广场,明明阳光灿烂、游人众多,却无端端地让她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后背一阵阵发凉。
空气似乎比外面更闷热粘稠,阳光照在身上,非但不暖,反而有种被冰冷视线窥视的错觉。她搓了搓手臂,小声嘀咕:“奇怪,怎么感觉这里阴森森的,明明是大白天……而且,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些宫殿的影子……好像特别黑,黑得有点……不对劲?”她指着太和殿投下的巨大阴影区域,那里的黑暗仿佛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比别处更深邃几分。
……
秦川顺着周甜手指的方向望去。在常人眼中,那只是普通的建筑阴影。但在他的龙族感知和许若魂力视野的叠加影响下,那浓重的阴影深处,隐约盘踞着一个极其巨大、模糊而扭曲的轮廓!
那轮廓似龙非龙,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异感。原本应象征着威严与力量的龙首,此刻却呈现出一种破碎、腐烂的状态。
巨大的眼眶位置是两团燃烧着暗红色怨毒火焰的窟窿,龙身并非神圣的金鳞,而是覆盖着如同陈旧血痂般的暗红色鳞片,许多地方鳞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着的、由纯粹负面情绪和污秽戾气构成的黑色脓液。
无数断裂、锈蚀的巨大锁链虚影从地底深处延伸出来,缠绕在这庞然大物的身躯上,深深勒进它腐肉般的躯体,却又被它体内狂暴的力量冲击得铮铮作响,仿佛随时可能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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