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从破棺材里伸出来的血浆巨手,五指箕张,掌心那吞噬光线的黑漩涡兜头罩下的瞬间,时间……粘稠得像冻住的猪油。
风没了,雪片子悬在半空。耳朵里灌满了大地筋络被强行扭断的“嘎吱”声,还有自己那颗被阴磷石烫得快炸开的心跳——咚!咚!撞着肋骨,像擂一面破鼓。那黑漩涡的吸力,不是拽皮肉,是直接薅着你的魂儿往外扯!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剩下那口破棺材缝隙里堆积的暗红粘稠物,在眼前晃,带着一股子埋了八百年的腥臊恶臭,直往天灵盖里钻。
躲?拿什么躲?右胳膊早成了摆设,骨头缝里塞满了碎冰碴子似的疼。左肩上那根烟锅骨臂倒是自个儿在抖,乌木杆子跟抽了筋似的乱颤,黄铜烟锅头里那点刚冒头的金红火苗,被这遮天蔽日的死气一压,“噗”一下,眼见着就萎了,缩成针尖大的一点暗红,在浓稠的尸毒烟灰里死命挣扎,随时要咽气。
完了。虎子成了茧,老山客喂了参尸,我……得填了这棺材瓤子,给那鬼东西当点心。
念头还没转完,身子已经被那黑漩涡的吸力扯得离了地!脚底板刚离开雪泥,一股子透心凉的阴寒就顺着腿杆子往上爬,冻得人牙关咯咯响。眼看那粘稠冰冷的黑漩涡越来越近,漩涡深处翻滚的怨毒和死意,像无数双冰冷的死人手,已经摸到了我的脸皮——
就在这魂儿都要被吸出去的当口!
“嗡——!”
一声闷响,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骨头缝里震出来的!
源头,正是左肩上那根眼看要完蛋的烟锅骨臂!那乌木杆子里头,之前被老棒槌精粹强行压下去、又被烟油火星子烧蔫了的黑红尸毒,像是被这棺材里滔天的怨气给……点着了!
不是烧,是炸!
一股子狂暴、混乱、带着无尽贪婪和毁灭欲望的凶戾之气,猛地从那乌木烟杆深处炸开!这股气太邪门,像憋疯了的饿鬼闻见了肉味,又像烧红的铁水倒进了冰窟窿!它一炸开,烟锅骨臂瞬间绷得笔直,冰冷的乌木杆身上“噼啪”爆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裂纹里红光乱闪,像是里头锁着条烧红的疯龙!
这股凶戾之气爆发的瞬间,那只兜头抓来的血浆巨手,猛地一顿!
掌心那吞噬一切的黑漩涡,竟然……极其诡异地……向内……坍缩了一下?
就像饿极了的人,闻见了剧毒的肉香,本能地想扑上去,又被那致命的气息逼得缩回了爪子!
尸婴那充满贪婪和毁灭快意的尖啸,也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陡然拔高,却带上了破音,变成了一种极其刺耳、充满了惊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狂怒的嘶鸣!
有效?!这烟杆骨臂里炸开的凶戾尸毒,竟然……镇住了这棺材里的东西?!
这念头刚冒出来,身体已经在那股吸力和自身扑出的惯性下,狠狠撞进了那血浆巨手笼罩的范围!
没有预想中被黑漩涡吞噬的冰冷死寂。
撞上的,是粘稠、冰冷、如同半凝固血浆的……实体!
“噗嗤!”
整个人像是砸进了一桶冻透了的、腥臭无比的血豆腐里!刺骨的阴寒瞬间包裹全身,皮肤像是被亿万根冰针同时扎透!那粘稠的血浆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接触到的破棉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刺鼻的白烟!
更要命的是左肩!那根烟锅骨臂,黄铜烟锅头,正正地……怼进了那血浆巨手掌心的位置!
不偏不倚,捅进了那个正在向内坍缩的黑色漩涡中心!
“嗷吼——!!!”
一声完全不同于尸婴尖啸的、充满了古老、腐朽、以及被亵渎般极致愤怒的咆哮,猛地从地底深处、从那口破棺材里炸了出来!这声音如同万吨巨轮的铁锚刮擦着海底的礁石,沉闷、宏大、带着撕裂灵魂的力量!
撞上巨手的瞬间,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散了架。阴寒刺骨的血浆包裹上来,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往皮肉里钻。但比这更恐怖的,是左肩传来的感觉——
那根捅进黑色漩涡中心的烟锅骨臂,成了风暴眼!
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冰冷到极致的……“东西”,正顺着黄铜烟锅头,疯狂地倒灌进来!
那不是液体,也不是气体。是……“意”!是“念”!是深埋地底亿万年的、被强行撕扯出来、充满了极致怨恨、绝望、以及一种被岁月熬煮得只剩下冰冷恶毒的……庞大怨气!
这股怨气洪流顺着烟锅骨臂倒灌而入的瞬间,我眼前“轰”地一下,炸开了无数破碎、扭曲、充满血腥和黑暗的画面:
* **血色的唢呐:** 刺耳的唢呐声撕裂耳膜,眼前是铺天盖地的红!不是喜庆的红,是粘稠的、流淌的、散发着铁锈腥味的血!染红了扭曲挣扎的人影,染红了破碎的纸轿,染红了……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 **剥皮的老树:** 一棵巨大到遮天蔽日的古树,树皮被生生剥下,露出里面蠕动的、如同巨大血管般的暗红色木质。树根处,堆积着无数惨白的、被吸干了血肉的骸骨。那树在无声地哀嚎,每一次“心跳”都带起骸骨堆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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