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中心蓝光在视网膜上残留的刺痛还未消散，张援的耳钉又突然发烫。她猛地按住左耳，陈宇轩发动数据攻击时的特殊频率正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警报。
"顾总在3号线。"技术总监陆明的声音从平板电脑里传出，背景是服务器尖锐的报警声，"他父亲..."
"接进来。"张援的指甲掐进掌心，东京柏悦酒店套房的落地窗映出她绷紧的下颌线。窗外东京塔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斑。
顾寒峰的声音比平时低八度："老爷子突发脑溢血。"
雨滴在玻璃上蜿蜒出蛇形水痕，张援看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被水痕分割成碎片。她想起五小时前顾寒峰西装袖口掠过的雪松香气，当时他正指着平板上的日方法规修订案。
"董事会要求我立刻回总部。"电流杂音中，顾寒峰每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他们要把科技投资部并回传统业务板块。"
张援转身时碰倒了香槟杯，琥珀色液体在羊绒地毯上洇开。她弯腰捡杯子的动作掩盖了手指的颤抖——前世这个时候，顾氏集团正是因放弃科技转型而被新兴电商平台击垮。
"给我三小时。"她的拇指擦过杯沿裂痕，"你只管去医院。"
挂断电话后，张援从保险箱取出加密硬盘。全息投影在套房空中展开，顾氏集团股权结构图与他们的科技子公司网络交织成蓝色星云。当她指尖划过某个节点时，前世记忆突然闪回——2014年某家共享单车公司的收购案。
"陆总监，调出白骑士协议模板。"张援的声音让东京的雨夜结冰，"用2013年摩拜收购案的变体。"
平板电脑投射的光在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窗外雨势渐猛，东京塔的灯光在暴雨中化作模糊的红点，像未凝固的血滴。
***
顾氏医疗中心顶层的无菌走廊太长，长得让顾寒峰想起母亲去世那夜的医院长廊。消毒水气味中，他数着自己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回声，直到看见玻璃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
张援的米色风衣下露出病号服的蓝条纹袖口，手里文件夹的金属棱角在顶灯下闪着冷光。她显然是从东京直接飞来的，发梢还带着雨水的潮气。
"你怎么..."
"先看这个。"张援将文件夹拍在他胸口，动作太急，一枚珍珠耳钉从她耳垂脱落，在地面滚出清脆的声响，"白骑士协议的核心是保留技术团队自主权。"
顾寒峰翻开文件，某页边缘沾着咖啡渍——是张援思考时无意识咬杯沿留下的痕迹。条款中巧妙利用了顾氏集团章程第37条，通过设立特殊管理委员会将控制权与经营权分离。
"老爷子醒过一次。"他拇指摩挲着纸页上干涸的咖啡渍，"他说科技板块是你我的心血。"
走廊尽头传来高跟鞋的咔哒声。沈玉娇捧着百合花束出现，香奈儿套装上的水钻在灯光下像碎玻璃。她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投影文件，红唇弯出新月般的弧度。
"顾叔叔的情况..."
"重症监护非直系亲属不得入内。"顾寒峰合上文件，金属夹在沈玉娇面前划出银弧，"沈小姐请回。"
张援弯腰捡耳钉时，看见沈玉娇的鳄鱼皮手包露出半截平板电脑——锁屏画面是陈宇轩上周在硅谷的演讲照片。
***
凌晨三点的会议室，咖啡机发出疲惫的嗡鸣。张援将第三版协议投影在雾面玻璃上，股权架构图里新增的红色虚线像血管般缠绕着顾氏科技。
"这样既能满足董事会对报表合并的要求..."她指尖划过某条虚线，全息投影随之波动，"又能避免技术团队被传统业务部门吞并。"
顾寒峰突然按住她悬空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袖口传来，张援发现他无名指上的戒痕比求婚时更深了——那是他连续熬夜处理东京危机时无意识转戒指留下的。
"老爷子醒了。"他声音里的冰层裂开一道缝，"他要见你。"
特护病房的监控仪器滴答作响，顾老爷子枯瘦的手腕上还连着输液管。老人浑浊的目光落在张援风衣口袋露出的文件角上，突然笑了："丫头，你知道顾家发迹是靠什么？"
"1989年收购国营纺织厂时..."张援下意识回答，突然顿住，"您保留了原技术骨干的研发权。"
心电图监测仪上的波纹剧烈跳动。老人艰难地指向床头柜，顾寒峰从抽屉里取出泛黄的旧文件——1989年的收购协议补充条款，与张援拟定的白骑士协议几乎同出一辙。
"明天董事会..."老人每说半句就要喘息，"你陪寒峰去。"
张援接过发黄的文件时，发现顾老爷子指甲缝里还藏着蓝色印泥——那是三十年前签署协议时留下的。同样的蓝色，此刻正沾在她自己小指边缘。
***
翌日清晨，顾氏大厦会议室的防弹玻璃将晨光过滤成冷色调。张援站在投影仪旁，看着十二位董事传阅文件时各异的神色。大屏幕上，白骑士协议的3D模型正在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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