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似乎是听懂了什么,一把拉住林昭昭,对着谢临说了什么,然后又“扑通”一下子跪下来说这些什么。
谢临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一把捂住林昭昭的嘴。
林昭昭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谢临:“她说求求你告诉她——”
她在道德绑架。谢临想,这么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她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凭什么让另一个女孩承担风险。
林昭昭到底知不知道举证一个教授是多危险的事情?她考上京大很容易吗?
大概是某些被娇惯长大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吧。
林昭昭还是说了,大概是某天,文院晚课,王雪晴等着下课找导师改毕业论文。
学生都走了,林昭昭因为接了勤工俭学岗助教的活要收拾教室,留了一会儿,收拾完了离开了想起了还没有拍照打卡上报回去拍照。
然后听见里面男人猥琐的声音和学姐绝望而琐碎的哭声。
她躲在门外录了音,但是那边教室新修的隔音很好,她在门口不敢露头,所以杂音很多而且声音很小,就能听见王雪晴的哭声,她找人复原了几次,效果都不理想。
谢临干巴巴地转述完了,他的任务到此为止,剩下的不是他该管的了。
再次看见林昭昭,是在梁知行的家里,赶着梁教授的生日。
他在京大法院待了二十多年,也谈得上一句桃李满天下了,再加上交友广泛,自然来祝寿的人很多。
老爷子上了年纪也执拗,生活也简朴,不愿意让学生请自己,生日宴就是在他那个不知道住了多少年的京大家属楼里面办的,属于记者来了都说不出一个铺张浪费那种。
在一众法检的大人物,之中,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走进来,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跪下,把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那个“还我女儿”的破牌子。
梁知行不可能不管,那个女人哆哆嗦嗦之间,说出了林昭昭的名字,说林昭昭愿意给她作证。
然后林昭昭被从学校里面叫过来了,梁知行握着她的手,在一众京海法检的大佬之中,在一众或是审视鄙夷,或是探究和赞许的目光之中,林昭昭坚定地说了当时自己看到的全部。
在场无一不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林昭昭一个停顿,一个颤抖,都会被敏锐的察觉出来,一点点不合逻辑的地方,都会被立刻点出来。
谢临想:好强大的心理素质,她应该知道在这个场合她是不太被欢迎的人吧?
然后他想:胆子真大,估计是那种被惯坏了的大小姐,谁知道在座的人里面有没有和那位教授交好的,几句话她的大学生涯可就全毁了,毕竟京大校友会也不算个大圈子。
也是后来很久他才知道,林昭昭心理素质奇差,胆子很小,离大小姐更是十万八千里。
梁知行当然接下了这个案子,其实这个案子已经不是得罪人的事情了,而且难打到极点,这也就是那个女人找到了死脑筋的梁教授,但凡找的是别人都没人理她。
人都死了,发生的事件太久,尸检也就得出个处女膜陈旧性破裂,DNA证据想都别想,更重要的是查监控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教室是文学院的专用教室,因为文院的老师讲起课来总爱说些有的没的,觉得监控实在影响发挥,于是监控就是个摆设。
而且最重要的是,京大也不愿意查。
她的手机也基本没留下什么痕迹,跟导师的沟通全部都是电话,跟母亲那几句根本谈不上物证。
谢临叹气,大概率就卡死在这儿了,
林昭昭不死心去找王雪晴生前的舍友,朋友和同学,有时会来找梁教授,谢临不常回来,就遇见过她一次,还是临放寒假前。
梁知行对林昭昭很和蔼:“你假期不打算走了?”
林昭昭好像感冒了:“嗯,我申请留校了,对不起梁教授,我没帮上什么忙。”
梁教授安慰了几句,大概还给了林昭昭几个苹果,她推拒几次没成,抱着一袋苹果走了出来。
谢临终于没忍住:“她还在跟啊?”
“也没有,她们学院大一学业压力也挺重的,就是偶尔问问。”梁知行说,“坐吧。”
谢临试探地问道:“她是不是哪个老师家的女儿啊?”
“想什么呢?人家就普通人家,家里条件好像还不太好。”梁知行说道,“是实习报告要签字吗?”
“是的老师。”谢临想,那也算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梁知行当然看出他在想什么:“我也问过她,人家说......”
“我知道象牙之塔的人不是个褒义词,但是可能在这里是我以后人生里最无所顾忌的一段时间了,如果连在这里,我都要瞻前顾后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林昭昭几乎是在不安地搓手,“我没法容忍那么卑劣的自己。”
梁知行复述她的话,都忍不住流露出赞叹之色。
谢临感觉自己好像被那句话打了一下。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急促地敲了敲,甚至等不到梁知行的“请进”说完就被推开了,林昭昭浑身是雪,捧着一个快递箱:“梁......梁教授,阿姨,阿姨给我发消息,说她的手机莫名其妙收到了一条快递消息,让她去京大的驿站取快递,她觉得可能和雪晴学姐有关,让我帮忙取一下,然后,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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