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林知夏的白大褂下摆掠过冰凉的地砖。她刚结束一场长达八小时的心脏瓣膜置换手术,发梢还沾着手术帽留下的压痕,手机却在口袋里急促震动。点开消息,是KK俱乐部领队发来的紧急求助:“林医生!Dt突然晕倒在训练室,情况很不对劲!”
配图里,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瘫坐在电竞椅上,苍白的脸色与电脑屏幕上激烈的游戏画面形成鲜明对比。林知夏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瞬——那是吴白,国内电竞圈如神话般存在的“Dt”,他专注操作时垂落的睫毛,此刻却虚弱地覆在眼下。
“准备急救箱,联系救护车。”林知夏对着对讲机吩咐完,抓起外套就往电梯跑去。深夜的医院走廊空荡寂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在瓷砖上回响。三天前那个雨夜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她在急诊室处理完车祸伤员,路过医院天台时,昏暗的应急灯下,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正对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少年黑色卫衣上的“KK”标志被雨水晕染,他垂眸调试耳机的模样,像极了赛场上那个冷静果断的战术大师。
KK俱乐部的训练基地灯火通明,隔着玻璃门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林知夏冲进休息室,浓烈的咖啡味混着压抑的喘息扑面而来。吴白躺在沙发上,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苍白的唇色与泛青的指尖触目惊心。
“Dt哥已经昏迷十分钟了!”Demo攥着冰袋的手微微发抖,“他说胸口闷,还没来得及叫救护车......”
林知夏迅速扯开吴白的领口,医用听诊器贴上他的胸口。心跳声紊乱得如同断了线的琴弦,她的神色瞬间凝重:“立即送医院,可能是过度疲劳引发的心肌缺血。”转头看向领队,“最近他的训练强度是多少?”
“每天超过16小时......”领队擦着额头的汗,“联赛临近,他说必须保证状态......”
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碾出刺耳声响。林知夏握着吴白的手腕做心电监护,电极片贴上皮肤的瞬间,她注意到他虎口处密布的茧子——那是常年敲击键盘留下的印记。电梯数字跳动的间隙,吴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固执:“比赛......不能......”
“别说话。”林知夏将冰袋敷上他额头,指尖触到异常的高温,“你的心脏已经在抗议了,Dt。”她故意用他的游戏ID称呼,试图缓解他紧绷的神经。吴白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陷入昏迷。
急诊室的白炽灯亮起时,林知夏已经换好手术服。吴白的心电图显示室性早搏频发,CT影像里,他的心肌呈现出不正常的充血状态。“立即准备心脏彩超,联系心内科会诊。”她摘下口罩,对着助手吩咐,“通知家属,这种情况必须住院观察。”
“林医生,能不能通融?”领队拦住她的去路,“联赛就在三天后,KK不能没有Dt......”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比赛,连正常呼吸都可能引发心力衰竭。”林知夏将报告单拍在桌上,白大褂下摆扫过凌乱的战术笔记,“作为医生,我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冒险。”她望向抢救室里正在输液的身影,想起那些在手术台上与死神博弈的日夜,语气愈发冷硬,“如果你们想要一具职业选手的尸体,我现在就可以开死亡证明。”
吴白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气味让他本能地皱眉。头顶的输液管轻轻晃动,他转动视线,看见窗边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林知夏正在翻看他的病历,晨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侧脸,将睫毛的影子投在洁白的纸张上。
“醒了?”她放下病历,医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他的瞳孔,“体温37.5℃,心律比昨晚平稳。”她递过温水,“把药吃了。”
吴白盯着她胸前的名牌,声音沙哑:“胸外科主任亲自查房?”他想起昏迷前模糊的记忆,喉间泛起苦涩,“我还以为,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随时可能退役的选手。”
林知夏将听诊器贴在他胸口,心跳声透过冰冷的金属传来:“在我这里,只有病人,没有选手。”她的指尖在他腕间脉搏处停顿片刻,“而且,你的心脏比你想象的更顽强。”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Demo抱着电脑冲进来:“Dt哥!教练说用远程设备指导训练......”
“出去。”林知夏挡在病床前,白大褂下的脊背挺得笔直,“吴白现在需要绝对静养,任何电子设备都不许带进病房。”
“可是联赛......”
“如果他现在训练,你们就准备参加葬礼。”林知夏的语气不容置疑,“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有权要求俱乐部配合治疗。”她转向吴白,目光如炬,“还是说,Dt选手想试试,在手术台上打比赛?”
吴白沉默了。他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想起这些年在赛场上的无数个日夜。键盘敲击声、观众的呐喊、胜利的欢呼,此刻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医生冷静的眼神来得震撼。他伸手接过药杯,仰头吞下苦涩的药片:“我配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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