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晨钟惊破薄雾,唤醒沉睡的街巷。青棠站在王府阁楼窗前,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晨光为远处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她轻抚着鬓边的玉簪,这是周生辰从北陈带回的战利品改制而成,历经岁月却依旧温润如初。
楼下传来阿念清脆的诵读声:"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八岁的女孩坐在廊下石桌前,摇头晃脑地背着书,案头摆着的狸花猫正蜷成一团酣睡。青棠唇角勾起笑意,转身下楼时,正撞见周生辰披着晨衣走来,手中捧着刚煎好的药。
"又偷偷停了药?"周生辰挑眉,将药碗递给她。青棠无奈地抿了口苦涩的汤药——这些年征战落下的旧伤,每到阴雨天便隐隐作痛,周生辰却总比她还上心。"北陈使臣今日进京,"他接过空碗,"听说新君带来了当年萧凛的遗物。"
青棠的手顿了顿。萧凛,那个在阴谋中覆灭的北陈太子,他的死曾为两国纷争画上句点。如今提起,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正思忖间,管家匆匆来报:"王妃,北陈使团已至王府外,为首的使臣点名要见您。"
王府正厅,北陈使臣展开檀木匣,里面静静躺着一柄玉梳,梳背刻着并蒂莲纹,与青棠的银锁纹样如出一辙。"此乃萧凛殿下生前最珍视之物,"使臣恭敬道,"他临终前留下遗言,若两国重归于好,便将此物赠予漼姑娘。"
青棠颤抖着接过玉梳,记忆突然闪回苍梧山之战前夜。那时她在烛光下为周生辰缝制护腕,针脚细密,正如此刻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原来萧凛直到最后,仍记得父辈的恩怨与未竟的和解之愿。
这日午后,青棠带着阿念去白马寺上香。当年藏经阁的废墟已重建为巍峨的宝塔,钟声悠扬,佛香缭绕。阿念好奇地盯着殿内的壁画,扯着青棠的衣袖问:"母亲,这里真的发生过大战吗?"
"是啊,"青棠蹲下身,指着壁画上持剑的将领,"那是你的父亲,他在守护我们的家园。"风穿过殿门,掀起经幡飘动,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周生辰在火光中厮杀的身影,听见刘子行疯狂的笑声在废墟中回荡。
回到王府时,周生辰正在书房研读新送来的密报。边关传来消息,南萧边境有小股势力频繁异动,似在试探南辰防线。"这些年表面太平,暗里的较量从未停止,"他揉了揉眉心,"南萧新主继位,野心勃勃,怕是想重燃战火。"
青棠展开舆图,目光落在南萧与南辰交界的青崖关。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却是南辰南疆的门户。"青崖关守将是你的旧部,"她分析道,"但兵力不足,若南萧倾巢而出......"话音未落,阿念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手中举着刚画好的画。
"爹爹,母亲,你们看!"画中歪歪扭扭地画着三个人,牵着一只猫,站在开满雪绒花的山坡上。周生辰将女儿抱到膝头,指着画笑道:"阿念画得真好,等打完这场仗,爹爹就带你们去看真的雪绒花。"
然而,南萧的攻势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三日后,青崖关告急的信鸽接连飞入洛阳。周生辰连夜点兵,青棠站在他身后,为他系紧披风。"此去凶险,"她低声道,"万事小心。"周生辰转身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青崖关的战事陷入胶着。南萧军队凭借精良的火器,将关城轰得千疮百孔。周生辰站在城头,看着士兵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心中剧痛。深夜,他在营帐中铺开舆图,反复思索破敌之策,突然想起青棠曾说过的一句话:"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他的目光落在青崖关西侧的沼泽地。那里人迹罕至,却正是南萧军队补给线的必经之路。周生辰当即召来副将,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掘开上游水闸,引洪水淹没沼泽,同时派精锐从水路迂回包抄。
洛阳城内,青棠每日登上城楼,遥望南方天际。阿念懂事地不再哭闹,只是每天将折好的平安符塞进她手中。这日,她收到周生辰的密信,信中详述了作战计划,末尾写道:"若此战得胜,愿与卿共赏青崖关的朝阳。"
决战那日,暴雨倾盆。周生辰亲自率领死士,趁着夜色潜入沼泽。随着水闸轰然开启,汹涌的洪水如猛兽般席卷而下,南萧的粮草辎重瞬间被吞没。与此同时,关城守军倾巢而出,与迂回的伏兵形成合围之势。
南萧军队大乱,火器在雨中失去威力。周生辰挥剑斩落敌方帅旗,高声喊道:"南辰儿郎,杀!"喊杀声震天动地,鲜血染红了青崖关下的河流。当晨曦刺破云层时,南萧残军终于败退,青崖关的城墙上,重新扬起了南辰的战旗。
捷报传回洛阳,全城欢腾。青棠带着阿念踏上了前往青崖关的马车。车轮滚滚,驶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她想起第一次随周生辰出征时的忐忑,如今却已能坦然面对战火纷飞。阿念趴在车窗边,好奇地张望着:"母亲,爹爹真的会在那里等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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