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崩塌，光与暗交织成一片狂乱的洪流。
万物静止，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唯有两道身影在混沌的中心对峙——一人金焰流转，目如星辰；一人黑息缠绕，瞳中空洞无情。
“原始之魂……你究竟是什么？”林凡的声音低沉，带着灵魂深处的震荡。
那黑影微微一笑，声音平静，却如古钟轰鸣：“我？我是你最初的意念，是你成界之前，未被命名的那一部分。”
“未被命名的……意念？”
“当混源初生时，天地无魂，只有一线灵识挣扎求存。”黑影伸手，掌中浮现一片灰光，灰光中映出无数破碎的世界与流淌的魂息，“那时，你我皆是同一魂。是我，渴求秩序；是你，渴求生。”
他缓缓抬眼，眸光无悲无喜，“当我选择‘归于无序’时，你叛逃而出，夺走了我的生机与意志，创造了九界。”
林凡的瞳孔一缩，心脉微颤。那一瞬，他的魂海中掠过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混沌、光、裂魂、金印、第一道界心……
那并非他此生的记忆，而是混源初立的起点。
“我……分裂了你？”林凡低声道。
黑影点头：“也可以说，是我造就了你。”
“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你放弃了生。”
“是。”
林凡沉默。风无声，天地静。
那黑影却微微前倾，眼神深邃如渊，“所以你明白了吗？生与死、秩序与混乱，从不敌对。你之生界，本就是我之死界的延续。你镇魂、护界，不过是阻止必然的归一。”
“归一？”林凡冷声，“你的归一，便是湮灭一切？”
黑影轻笑，声音微微低沉，“湮灭？不，那是‘还原’。我只要让一切回到最初，世界便无痛、无生、无死，只有永恒的寂静。”
林凡的眼神彻底冷了。
“你说的永恒，不过是空无。”
“若空无能平息痛苦，又何错之有？”
“因为——”林凡抬头，金焰在眸中燃起，“痛苦，才是生命存在的证明！”
轰——！
界心在他背后展开，亿万金纹爆发。魂光化火，焚天裂地。
黑影淡然一笑，周身的黑气凝聚成原始印纹，化作一座无形的“无序界”。
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时空彻底碎裂。
金与黑的洪流蔓延至整个九界。
赤石城上空，修士们只能看到两轮光球在不断膨胀、压缩，犹如两颗世界在彼此吞噬。
“他们的力量……已超越界之极限！”席天渊咬牙，双手结印稳固界壁，“不能让他们的战斗毁灭九界！”
苏渺双目含泪，魂契印紧贴胸口，感受着那一丝熟悉的魂息在燃烧。
“他在压制自己……他不想让这力量外溢。”
虚空中，林凡的身影渐渐模糊，金光之中，灰气在缠绕他的臂膀。
“你若再战，你的魂将碎。”黑影冷声道。
林凡呼吸急促，掌心溢血，却仍抬手。
“若要碎，也要在光里碎！”
“混源——裂魂诀！”
他怒喝一声，双掌齐推，体内的界心骤然自胸口裂开。
那是以自身为祭的诀法，曾被魂主印记封禁，如今被强行解开。
光焰冲天，九界震动。
无数魂息被他引入界心，金光汇聚成一道长虹，直接斩向黑影。
黑影瞳孔收缩，抬手抵挡，然而那光并非杀意，而是融合——
林凡的魂光与他体内的原始魂印交织，形成一条金黑相间的光链，将两人紧紧相连。
“你——”黑影神情一震，“你想将我同化？”
林凡低吼：“不是同化——是让你感受生命！”
“我让你看——痛苦、挣扎、爱、执念、牺牲……这些才是真正的‘原始’！”
金光爆发，亿万记忆洪流灌入黑影心海。
那一瞬间，黑影的神情动摇了。
他看到孩童在赤石街头微笑的模样，看到血军为同袍挡下致命一击的瞬间，看到苏渺泪流满面的等待，也看到林凡以魂镇界的那一刻决绝。
“这……是生命？”黑影的声音微颤。
“是。”林凡眼中金光如海，“不完美，却真实。”
黑影静默良久，终是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
“原来，我错的……不是想归一，而是不懂分离。”
他的身形逐渐透明，黑气消散。
“若一切重来……我愿成你的影，而非你的敌。”
林凡轻叹：“影即我，我即影。你归寂，我便完整。”
“那就……归于混源吧。”
黑影微笑，缓缓伸手触向林凡的额心。
两道身影融为一体，天地间的黑光与金光同时绽放，照亮无尽虚空。
九界之上，一轮新的界日升起。
“混源——新序。”
林凡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天地。
风止，天宁。
一切似乎结束了。
但在那无边的虚空深处，尚有一丝极微的红芒，静静闪烁。
那是未名之界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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