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再说了,你也用不着动用你盟主的权利为我来开所谓的后门,我不接受,碎渊盟这么多人之所以心甘情愿为组织奉献,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在做造福极基大陆的事,更因为大家都没有私心,这是顺帝时候就定了,所有人同生共死,同甘共苦,共同进退,没有谁会放弃谁!”
梁沐云愣住了,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他没想到,这当初他自己制定的规矩,现如今自己反倒是忘了,还不如苏悦妍理解的透彻。
“你真不愿意走?”
“你在侮辱我。”苏悦妍冷眼看着梁沐云。
“好,不愧是梁卿尘的女人,有骨气。”梁沐云称赞道。
“你错了,不因为我是谁的女人,只因为我是苏悦妍,苏悦妍和梁卿尘是两个人,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思想,谁也不影响谁,不要给我打上他的标签。”苏悦妍再次起身,“我已经不是梁卿尘的女人了。”
“可是你还爱着他。”
“爱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欣赏,爱的细节藏在眼睛里,而不是因为因为谁爱谁,谁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人,我爱他,愿意为他做一些事,但这只局限于我自己,爱不是打着爱的旗号去绑架一个人,这不是爱。”苏悦妍眼神复杂的看向梁沐云,“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曾经的开王府,朱漆大门紧闭,曾经车水马龙的青石阶已经布着些许青苔,廊下悬着的铜铃积灰生锈,再无人声惊动时发出清响。
门前落叶堆积出很厚,风掠过残损的飞檐,唯有几道空荡荡的回音在梁柱间盘旋。
“来这里做什么?梁卿尘带你来过吗?”梁沐云不解其意的问道。
“皇帝下令开王府所有人都搬去京城了,离开之前,卿尘曾经告诉我,如果我有空,我能不能替他给他母亲上香烧纸。”苏悦妍望着空落落的王府发呆,“今天我想再去一次。”
苏悦妍起身一跃,轻松的进入了王府里,梁沐云紧随其后,终于来到一处破败的庭院内。
荒草没过坟茔,坟头歪斜的石碑上,“先妣柳氏之墓”几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不清。
褪色的招魂幡缠着干枯的野蔷薇,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梁卿尘的母亲……埋在这里吗?”梁沐云有些震惊,从未听梁卿尘提起过家里的事。
“没错,他母亲是开王府的第一任世子妃,生他时难产血崩却拒绝治疗而死。”
苏悦妍点燃三柱清香,青烟袅袅缠绕她素白的指尖,“卿尘自小被送往乡下独自长大,直到十二岁那年被老开王接回,才在母亲曾经的房间里发现生母留下的血书。”
梁沐云看着她在碑前跪坐下来,枯叶在她裙裾下碎裂成细碎的叹息。
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啼叫,惊起坟墓旁一丛灰蝶。
“那血书只有八个字——'莫困金笼,莫负春风'。”苏悦妍将纸钱一张张投入火盆,火光映得她眉眼格外温柔,“卿尘说那是母亲用指尖血写的,那血书上还沾着产房的药香。”
火舌舔着纸钱边缘,卷起一只焦黑的蝴蝶。
苏悦妍忽然轻笑一声,“你知道开王世子当年如何求娶柳夫人的?柳夫人只是一个普通书香家庭的才女,经常受各大名流邀请出席各种诗会,他在游春宴上折断自己最爱的紫玉箫,把碎玉串成一串系在她腰间,对柳夫人说'此身若为箫,愿碎作卿卿环佩声'。”
梁沐云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一道褪色的五色丝,那会不会是是梁卿尘亲手编的呢?
尽管丝线磨得起毛,却仍能看出精心打的双联结。
“后来开王世子因为朝廷等多方势力的缘故,考虑到政治联姻的利害,不得不纳户部尚书之女为正妃,也就是那夜,柳夫人把紫玉碎屑埋在了这棵梨树下。”
苏悦妍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枯枝,今春最后一片残花正随风飘落,“卿尘以前常说,母亲不是殉情,是殉了年少时那个折箫的翩翩少年。”
她抓起一把潮湿的泥土,任由蚯蚓从指缝间扭动着逃走,“你看这坟茔荒了十余年了,可当初老开王明明吩咐要修造成正妃规格。是卿尘偷偷让匠人保留原样,他说母亲魂灵该是自由的山雀,不该困在这雕龙画凤的坟墓里。”
纸灰打着旋儿升上天空,像无数破碎的蝶翼。
苏悦妍将最后一张纸钱折了几叠,轻轻推进将熄的火堆:“卿尘最后一次和我见面,临行前夜他又带我来这里祭拜。他说若他以后死了回不来,就请我把他的骨灰带回来撒在母亲坟头的梨树下。”
梁沐云看着有些哽咽的苏悦妍。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死死掐进掌心:“我当场给了他一耳光。我说梁卿尘,你不准死,只有懦夫才随时都想到死,不管什么时候,人都要抱着生的希望,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的魂找出来打散,连往空门都去不了,这样你这个人就再也不会出现了,省的大家心烦。”
残阳如血,照着墓碑上的裂痕。
苏悦妍转头看向梁沐云,眼中跳动着灼人的火光:“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做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剑,而不是系在他腰间的装饰。”
一阵疾风掠过荒园,惊起满地的纸灰。
那些灰烬在空中拼凑出模糊的轮廓,依稀是少年折箫时飞扬的衣袂,又像是战火中交错的双剑。
苏悦妍抚摸着石碑上的青苔,声音很轻很轻,“临行前我舍不得他,最后一次涌入他的怀中,他说悦妍,你打我那巴掌真疼。我说疼就对了,疼才能让你记住,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暮色渐浓,最后一缕天光斜斜切过苏悦妍的侧脸,将她眼中的水色照得晶亮,“所以如今他在京城,我在这里。我们各自都有要守的道,这才是对'莫负春风'最好的回答。”
她起身抖落裙摆的尘灰,腕间丝绳在风里荡出一段弧度。
远处传来打更声,惊碎了上空盘旋不散的烟霭。
“喂,你说,我和梁卿尘我们俩,还有机会再见面吗?”苏悦妍恍惚的看着天空。
“会的,”梁沐云也抬头望着天空,“会有那么一天的,尽管可能在某个遥远的将来,还是在哪个时空,只要还爱着,总归还是会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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