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画脂楼的名声便传开了。
昨天,老周头在那画脂楼前遭遇惊魂之后,画脂楼的传闻更是如同疯长的野草,在梁州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人们谈论着那在子时前后楼顶飘现的莫名物件,或是女子肚兜,或是绸鞋,每一个物件的出现仿佛都预示着某种不祥。
而老周头,在那之后便一病不起,整日胡言乱语,口中念叨着那些似真似幻的所见。他的家人四处求医问药,却只是徒劳,老周头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如同风中残烛。
在城西的酒馆“醉扶归”,这里成了众人讨论画脂楼事件的热闹之地。酉时三刻,酒馆里雾气氤氲,仿佛这里也沾染了画脂楼那神秘的气息。
不曾想,在今日。
说书人老秦头又开始讲起了画脂楼的故事,那低沉的声音在酒馆里回荡,惊起了梁上休憩的燕雀。老秦头讲起那画皮鬼,最是擅长描摹人的容貌,专挑俊秀的书生下手,剥皮的时候手法极为残忍,却又丝毫不损伤筋肉,只消用骨笔在印堂点个红痣,那书生就会变成自己手中的人偶。
这时,角落里的青衫道士李三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捏着酒盏,指节在“开元通宝”铜钱串上摩挲着。这串铜钱本是驱鬼之物,浸过黑狗血,此刻却隐隐发烫,仿佛感受到了那画脂楼的邪气。
绸缎商猛灌一口黄酒,还嘲笑这其中定有蹊跷,认为若是真有鬼,衙门早就请白云观仙长来料理了。话音刚落,酒旗无风自卷,一股阴风吹进了酒馆。紧接着,柜台后算账的掌柜突然惨叫起来,众人惊愕地看去,只见那檀木算盘珠子上竟然沁出血丝,眨眼间凝成了“画脂”二字。
满堂寂静,李三笑此时站了起来,他的腕间铜钱叮当乱颤,在桌面拼出个“凶”字。
李三笑并指抹过眼皮,天目洞开——那“醉扶归”三字竟化作三张美人皮,眼窝处栖着血蛾,振翅时抖落腥红磷粉。
再看那邻座绸缎商,已然成了人皮…
李三笑再次与这画皮妖相遇,柳三娘,两人或一人一妖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李三笑握紧桃木剑,剑身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泛起金光。酒馆内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出绸缎商人皮上诡异的笑容。
李三笑并指抹过铜钱串,二十八枚开元通宝应声飞起,在绸缎商周身布下天罡伏魔阵。烛火忽明忽暗间,众人惊见那商人的皮肉竟如蜡油般融化,露出内里青灰色的角质层。他喉间发出男女混杂的怪笑:“小道长,你师父没教过你?画皮画骨先画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道士咬破舌尖,精血喷在铜钱上,“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铜钱阵骤然收缩,绸缎商发出非男非女的尖啸。他的喉结如活物般上下窜动,突然迸裂开来,喷出腥臭的胭脂色黏液。跑堂伙计躲避不及,被溅到的衣角瞬间碳化,露出皮下蠕动的血丝。
“是画脂毒!”老秦头慌忙撕下衣袖裹住口鼻,“三年前粮商就是这么死的!”
李三笑甩出道袍罩住毒液,七星道袍遇邪即燃,青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火光摇曳间,柜台后的暗门轰然洞开,掌柜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檀木算盘上的血字“画脂”已化作实体,正顺着门缝蜿蜒如蛇。
“三年不见,道长还是这般急躁。”绸缎商人皮轻启朱唇,声音甜腻如蜜,“不如坐下喝一杯?”
话音未落,人皮突然爆裂,化作漫天碎屑。每一片碎屑都在空中扭曲变形,转瞬间化作数百只血红色的蝴蝶。这些蝴蝶翅膀上布满人面纹路,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李三笑暴喝一声,桃木剑划出一道金光。金光所过之处,血蝶纷纷坠落,落地后化作一滩滩腥臭的血水。
但更多的血蝶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李三笑团团围住。他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脚踏七星步。每踏一步,地面便浮现出一道金色符文。七步踏完,七道符文连成北斗七星阵,阵中金光大盛。
“北斗诛邪,急急如律令!”道士剑指苍穹,七道金光冲天而起,化作七柄金色巨剑,直刺血蝶群。
血蝶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所有血蝶瞬间凝聚成一团血雾。血雾中,一个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柳三娘的真身终于显现,她穿着一袭血红色的长裙,裙摆无风自动,露出下面森森白骨。
“道长何必如此无情?”柳三娘轻笑,玉手轻挥,袖中飞出七张人皮。这些人皮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七个与李三笑一模一样的人影。
七个假道士同时掐诀念咒,竟也召唤出七柄金色巨剑。十四柄巨剑在空中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气浪席卷整个酒馆,桌椅板凳纷纷炸裂,酒坛酒壶碎了一地。
李三笑脸色微变,没想到这妖物竟能模仿他的道法。他急忙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出一道血符。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化作一条血色巨龙。
“血龙破邪,诛!”道士剑指柳三娘,血色巨龙咆哮着冲向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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