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仔。”老妪抬头露出黑洞洞的嘴,腐坏的牙龈间粘着纸钱碎屑,“龙母娘娘的功德箱,装的可都是活人阳寿。”
李炫想尖叫却发现喉咙被无形之物扼住,老妪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在他手腕划出带金粉的血痕。剧痛中那些琥珀色眼珠集体转动,投下的血光里浮现出记忆碎片——
七岁那年中元节,叔叔带他去老家洛城的龙母庙。供桌上摆着五对金童玉女纸扎,烛火把他们的影子投在褪色帷幔上,活像十个小人在跳舞。当他伸手去摸功德箱边缘的铜钱纹时,被突然冲进来的庙祝用桃木尺狠狠抽了手心。
“功德箱的钱沾不得!”庙祝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瞪出眼眶,“摸了就要用命填!”
记忆突然扭曲成妹妹落水那天的场景。急救车刺耳的鸣笛声里,他看见妹妹后颈有团青色淤痕,形状正与现在自己胎记上的傩面图腾重合。殡仪馆的冰柜抽屉合拢瞬间,分明有根红绳从妹妹手腕垂下来,绳头系着的铜铃铛在零下十八度冻成了冰坨。
耳畔的人声突然变得尖利,床底老妪的指甲已经划到他肘关节。李炫感觉意识正在被撕成两半,一半听见手机在枕头下疯狂震动,另一半看见墙缝里渗出粘稠黑水。那些黑水在地面汇聚成繁体字:寅时三刻,阴债阳偿。
“叮铃——”
红绳末端的铃铛无风自动,老妪猛地将他往床底拖拽。李炫的指甲抠进地板裂缝,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裂缝里塞满了泡发的纸钱,每张都印着妹妹的生辰八字!
就在他半个身子被拖入床底时,胎记突然爆出刺目青光。那些琥珀色眼珠同时炸裂,飞溅的黏液在墙面蚀刻出傩戏面具图案。老妪发出厉鬼般的嚎叫,化作纸灰消散前,李炫听见她漏风的嗓子挤出最后一句:“去找…咳…找回十三巷的引魂灯…”
身体骤然一轻,李炫重重摔回床垫。冷汗把T恤浸得能拧出水,他哆嗦着摸出还在震动的手机。
“叮——”
陌生号码突然接入,来电显示是老家二十年前的区号。
李炫接通瞬间,听筒里传出妹妹稚嫩的童音:“哥,水底好冷…”背景音里夹杂着青铜器碰撞的闷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湖底翻身。
墙上的外卖路线图突然剥落,露出后面用血画的二十八星宿图。李炫的胎记与壁上的角木蛟星位同时发亮,手机自动开启视频通话——画面里竟是三天前的自己,正在704室门口签收冥币!
“快逃!”视频中的李炫突然转头嘶吼,“每个选择都在创造新的尸体!”话音未落,屏幕里的防盗门突然涌出黑发,将过去的他拖入门缝。
现实中的李炫左臂剧痛,胎记处浮现出饕餮纹路,竟似活物般游走,隐隐欲出……
暴雨中的栖凤里正在扭曲变异。李炫冲下楼时,发现巷道两侧店铺都变成了纸扎铺,橱窗里的模特全部换成了某团骑手制服的人偶。九号巷口的肠粉摊还在营业,阿婆正将带血的生肠放入蒸笼。
“食碗断头饭啦。”阿婆递来的肠粉淋着墨绿色酱汁,米浆里裹着破碎的纸钱。李炫后退时撞到外卖箱,保温袋里突然传出妹妹的哭声。拉开拉链的瞬间,五个等比例缩小的青铜棺滚落地面,棺盖上刻着不同年份的死亡日期。
手机导航自动开启“饿鬼道”模式。李炫跟着血色光标冲进地下车库,却在B2层撞见正在焚烧纸人的站长。火光中,纸灰凝聚成巨大的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他胎记的位置。
“你已进入循环。”站长的声音突然变成殡葬店老头,“每花一元冥币,就有一个替身替你死。”燃烧的纸灰突然扑向李炫,在他左臂烙下新的星宿印记。
盘龙湖隧道正在坍塌。李炫的电动车在龟裂的路面上飞驰,后视镜里映出九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最年长的那个满脸尸斑,正用铁链将年轻版本拖入黑暗。
湖心岛邪塔亮起血红灯光。李炫冲上祭坛时,看见九具青铜棺摆成九宫阵,棺中尸体都穿着某团制服。红衣女鬼悬浮在阵眼处,腹部裂口伸出无数脐带,连接着每个棺中人的胎记。
李炫攥着正在渗血的手机站在祭坛边缘,九宫阵中的青铜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红衣女鬼腹部的脐带突然全部绷断,数百条血色丝线如利箭般射向祭坛——每根丝线末端都悬挂着一枚沾血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赫然是不同年龄段的李炫。
“你逃不掉的。”女鬼的声音像是用生锈的八音盒齿轮碾磨而成,“从你接过第一份冥币开始,你就注定是生祭。”
“这是最后的机会。”殡葬店老头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老人手持的朱砂笔正在虚空画出星轨,“血月临空,…,斩断轮回!…”
李炫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那把本该融化在钢水里的钥匙,此刻正在他裤兜里发烫。钥匙柄端的饕餮纹与胎记产生共鸣,整个祭坛开始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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