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默,三十岁,在城里做着一份不咸不淡的工作。老家在豫西南一个叫“陈家洼”的村子,打我记事起,村子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尤其是村西头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一把巨大的黑伞,笼罩着旁边几间荒废的土坯房。村里的老人都说,那地方邪性,不让小孩靠近。
那年夏天,我接到堂叔的电话,说我奶奶病重,让我赶紧回去。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发紧。奶奶是把我带大的,感情极深。收拾了行李,我连夜坐火车,又倒了几趟班车,折腾到第二天下午,才终于回到了陈家洼。
村子还是老样子,土路坑坑洼洼,路边的野草疯长,几间新盖的砖瓦房点缀在破旧的土坯房之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腐烂树叶的腥气。
堂叔在村口等我,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眉头紧锁着。“小默,你可算回来了,奶奶一直念叨着你。”他接过我的行李,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好,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我跟着堂叔往家走,路过村西头那片荒地时,我下意识地朝老槐树看了一眼。那棵树比我记忆中更粗壮,树干上布满了扭曲的纹路,像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树下的荒草长得比人还高,隐约能看到那几间土坯房的轮廓,门窗破败,墙皮剥落,黑洞洞的窗口像眼睛一样盯着人。
“叔,那老槐树下的房子,怎么还空着?”我忍不住问。小时候,那里好像住着一户姓王的人家,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搬走了,房子也一直空着,成了村里的禁地。
堂叔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唉,别提了,那地方……不干净。”他加快了脚步,“快走吧,奶奶还等着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关于老槐树的传闻又浮了上来。村里老人说,以前有个女人在那棵槐树下吊死了,从那以后,那地方就经常出事。有人说半夜听到过女人的哭声,有人说看到过白影在树下飘来飘去,还有小孩去那里玩,回来就发高烧,说胡话,怎么治都不好,最后还是请了先生来才勉强压住。
回到家,奶奶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睛紧闭着,呼吸微弱。我坐在床边,握着她干枯的手,心里一阵酸楚。守了两天,奶奶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会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看着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第三天晚上,我守在奶奶床边,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咯吱……咯吱……”像是有人在用力摇那棵老槐树。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陈家洼的夜晚很安静,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清楚。
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外面月黑风高,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光。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那“咯吱”声还在继续,听起来像是从村西头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心里有些发毛,想起了那棵老槐树。难道是风?可今晚并没有风啊。我侧耳听着,那声音不像是风吹树枝,倒像是……有人在用工具锯树?
正想着,奶奶突然咳嗽起来,声音嘶哑而急促。我赶紧转过身去照顾她,暂时把窗外的声音抛到了脑后。等奶奶稍微平静下来,我再去看窗外时,那声音已经消失了。
接下来的几天,奶奶的情况越来越糟。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过,摇了摇头,让我们准备后事。家里人都忙着张罗,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天下午,我出去给奶奶买些需要的东西,路过村西头时,又看到了那棵老槐树。奇怪的是,树下的荒草好像被人清理过一片,露出了一块光秃秃的地面。地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白白的,像是一块破布。
我心里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破布,而是一堆白骨!虽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还能看出是人的骨头。我的心猛地一跳,头皮发麻。这是谁的骨头?怎么会埋在老槐树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小伙子,你咋跑到这地方来了?”
我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到是村里的王大爷,拄着拐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王大爷是村里的老人,知道很多过去的事情。
“王大爷,我……我路过,看到这里有东西……”我指着那堆白骨,有些结巴地说。
王大爷看了一眼那堆骨头,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唉,造孽啊……这是老王家的媳妇,秀儿的骨头。”
秀儿?我有点印象,好像就是以前住在这几间土坯房里的女人。
“秀儿怎么会死在这里?还……还被埋在槐树下?”我忍不住问。
王大爷示意我离开这里,我们走到离老槐树稍远一点的地方,他才缓缓地开口:“说起来,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秀儿是从外地嫁过来的,长得漂亮,人也能干,就是命苦。她男人王强,是个赌鬼,喝了酒就打她。后来,秀儿怀了孕,王强还是照样打。有一天,王强赌输了钱,回家又打她,把她打得流产了。秀儿伤心欲绝,就在那天晚上,跑到这槐树下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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