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寒冬,哈气成霜。我叫苏晴,是个在南方工作的东北姑娘。去年腊月,因为奶奶病重,我请了长假回到老家——乌松岭下的小屯子。那是个只有三十几户人家的地方,家家户户的土房都被厚厚的积雪压着,烟囱里冒出的白烟刚升起来就被冻成细碎的冰晶。
奶奶住的老房子是典型的东北农家院,三间正房坐北朝南,东屋的大炕上堆着千层底棉鞋和褪色的花棉被。西屋是个杂物间,堆满了农具和腌酸菜的大缸。堂屋摆着老式的八仙桌,正对着的墙上挂着奶奶和爷爷的合照,旁边还贴着泛黄的灶王爷年画。最显眼的,是墙角那台笨重的长虹牌彩电,这是五年前我给奶奶买的,当时她摸着电视外壳直掉眼泪,说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话匣子”。
回家后的头几天,我日夜守在奶奶床边。老人瘦得皮包骨头,却总念叨着让我去西屋翻翻,说给我留了“好东西”。可每当我问是什么,她就眼神躲闪,只说等她走了再看。就在我回来的第七天深夜,奶奶握着我的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处理完后事,家里突然冷清下来。守灵的第三夜,我实在熬不住困意,在东屋打了个盹。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电视声将我惊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是从堂屋传来的,断断续续夹杂着雪花屏的刺啦声。
“这么晚了,谁开的电视?”我裹着棉袄走出房间,堂屋漆黑一片,只有电视屏幕泛着幽蓝的光。走近一看,屏幕上满是跳动的雪花,可声音却清晰得瘆人——那是小孩子的笑声,尖锐又刺耳,还混着女人压抑的啜泣。我伸手去关电视,突然发现遥控器不翼而飞,而电视按键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更诡异的是,当我转身准备回屋时,余光瞥见电视屏幕闪过一道人影。我猛地回头,只看到雪花屏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我冲进东屋,用被子蒙住头,可那笑声和哭声却仿佛钻进了耳朵里,一直响到天亮。
第二天,我把这事告诉了隔壁的王婶。她脸色骤变,压低声音说:“你奶奶没跟你说过?五年前,西屋住着一对逃荒来的母子。那女人带着五岁的儿子,在你家借住了半个月。谁知道有天夜里,孩子突然发高烧,等村里人发现时,娘俩都没了气息......”
我浑身发冷,想起奶奶临终前的叮嘱。鼓起勇气推开西屋的门,霉味扑面而来。在墙角的旧木箱里,我翻出个褪色的红布包,里面是台破旧的MP3和一张字条。奶奶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晴丫头,那年那娘俩走得可怜,孩子总抱着MP3听故事。这东西在他们走后就莫名出现在西屋,半夜总传出声音......”
当晚,我壮着胆子把MP3充上电。刚打开开关,里面就传出稚嫩的童声:“妈妈,再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紧接着是温柔的女声:“好,从前有个美丽的公主......”听到这里,我已泪流满面。
可到了下半夜,电视又自动打开了。这次屏幕不再是雪花,而是一段模糊的画面: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炕上,孩子的脸被阴影遮住,只能看到他手里的MP3闪着蓝光。女人突然转头看向镜头,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睛里全是血丝。
我吓得跌坐在地,电视画面突然切换成新闻联播的片头,声音却依旧是那对母子的对话。慌乱中,我抓起MP3扔向电视,“哐当”一声,屏幕碎成蜘蛛网状,声音戛然而止。
本以为一切就此结束,谁知第二天,村里的李大爷找上门来。他神色慌张,说自家的电视昨晚也自动打开了,屏幕上出现了我家堂屋的画面,还能听见我的尖叫声。
事情越闹越大,村里请来了有名的神婆马大仙。她在我家堂屋摆起香案,点燃九炷香。香烟刚升起就拧成一股,直直地飘向西屋。马大仙脸色凝重:“这对母子怨气未散,是把这里当成了最后的家。”
按照马大仙的吩咐,我们在村外找了块向阳的地,给母子俩立了衣冠冢。下葬那天,我把MP3和奶奶留下的字条一起放进了墓穴。当晚,我特意在堂屋摆了碗筷和热乎的饭菜。
半夜,我被轻微的响动惊醒。透过门缝,我看见堂屋的油灯亮着,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桌前。女人轻轻给孩子夹菜,孩子吃得开心,发出咯咯的笑声。这次的笑声不再诡异,而是充满了温暖。
从那以后,电视再也没自动打开过。但每个除夕夜,我都会在堂屋多摆一副碗筷。有时,我仿佛还能听见细微的电视声,夹杂着母子俩的欢笑声,就像奶奶还在时,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岁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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