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手环的金光在窗纸上投下一道细窄的亮痕,苏婉儿盯着那道指向西北的光带,指节抵着檀木盒上的冷玉,指腹下传来地理沙盘微微的震颤。
老槐树的寒鸦掠过房檐时,她突然攥紧盒盖,指甲在红漆上压出月牙印——陇右的风沙里藏着的不只是秘密,更是安禄山起兵前最后一块拼图。
"小六子。"她推开西厢房的门,冬风卷着炭灰扑来,廊下打更的老仆正裹着棉袄打盹,"去前院找张管事,说我要调三辆带暗格的运粮车。
再挑五个会武艺的护院,让他们明早寅时三刻在后门等,换身粗布短打,别带苏家标记。"
小六子正蹲在台阶上给灯笼换烛芯,闻言手一抖,烛油溅在青布裤上:"娘子这是要..."
"去秦州收粮。"苏婉儿将檀木盒塞进怀里,外罩一件半旧的靛青夹袄,发间金簪换成铜的,"最近长安粮价涨得凶,我总得给家里寻条活路。"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声音放软,"你跟我最久,该知道有些事...不能走官路。"
小六子突然站直了,灯笼光映得他耳尖发红:"我懂。"他把烛芯往灯座里按了按,火星噼啪炸开,"我这就去挑人,张管事那儿我熟,他藏的那批旧车轴最结实,走山路不带响。"
寅时的长安还裹在夜色里,后门的青石板结着薄霜,三辆带篷的粮车静静停着。
苏婉儿踩着车夫递来的木凳上车,车帘掀起时瞥见小六子正给马喂豆饼,黑马嚼豆的声响在空巷里格外清晰。
她摸出车底暗格里的系统手环,指尖轻触,地理沙盘的投影在车厢里浮起——陇右道的山川轮廓如墨染,却有几条细红丝缠着古道,像毒蛇吐信。
"娘子,过了咸阳就上陇山道。"车夫老周从前面掀帘,粗布头巾下露出半张晒得黝黑的脸,"不过...最近那片不大太平,我听商队说,好几个隘口都封了,说是查盗马贼。"
苏婉儿的指尖掠过沙盘中的红丝,系统浮窗弹出一行小字:"陇右古道封锁记录:天宝十一年九月,渭源隘口;十月,大震关;十一月,木峡关。"她喉间发紧,这些都是连接长安与西域的要道,封关三个月,连朝廷公文都未必过得去,"老周,明日到秦州城郊,找间废弃的驿站歇脚。"
秦州的风裹着黄土味,废弃驿站的木牌在风中吱呀作响。
小六子跳下车,用刀背敲了敲半掩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
苏婉儿跟着进去,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正房的草堆里,一具穿着唐军残甲的尸体半掩在乱草中,胸甲上"右威卫"的字样被刀砍得模糊,腰间挂着的箭囊里还插着半支断箭。
"娘子!"小六子捂住口鼻,后退半步撞在门框上,"这...这是军户的甲!"
苏婉儿蹲下身,戴了帕子的手掀开尸体的衣襟。
一枚玉佩从腐坏的里衣里滑出,羊脂玉上"李隆基御赐"四个字被血渍浸得发暗,背面刻着"东宫左卫率府"的字样。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系统浮窗在眼前炸开:"开元二十五年,太子瑛被废,东宫左卫率府三百人随其师郑方隐于终南。"
"去问驿站的老丈。"她将玉佩塞进怀里,指节抵着发疼的太阳穴,"三个月内可有人在此落脚?
领头的是不是自称陇西李氏?"
小六子跑出去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陇西李氏是关陇门阀的金字招牌,可真姓李的谁会在这种破驿站歇脚?
除非...她摸出系统兑换的《盛唐秘档》,泛黄的绢帛上"开元遗脉,藏于陇右"的朱砂字被风沙吹得发颤——那些被遣去守皇陵秘道的近卫,怕不是早就被人掉了包。
"回娘子!"小六子跑得额头冒汗,"驿站老丈说,两月前有支二十来人的队伍,领头的穿玄色直裰,骑青骓马,说自己是陇西李氏旁支,要去狄道收田契。"他压低声音,"老丈还说...那马的蹄铁是新打的,钉的是吐蕃样式。"
吐蕃样式的蹄铁。
苏婉儿攥紧玉佩,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她摸出随身的狼毫笔,在驿站的破墙上画了幅简易地图,又撕下半幅衣袖,蘸着水抹掉墨迹——得让长安知道,这里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小六子。"她把写好的密信塞进竹筒,用蜡封了口,"骑我的青骢马,走陈仓古道,找终南山的苏老爷子。
告诉他...让郭将军的旧部往陇右挪挪,越快越好。"
小六子接过竹筒时,指节发白:"那娘子您..."
"我等你三天。"苏婉儿拍了拍他的肩,"若三天没回来,就带着信直接去朔方军大营。"
夜来得比往常早,驿站的炭火烧得噼啪响。
苏婉儿裹着棉被假寐,耳尖却竖得老高——后窗的木棂被风刮得轻响,可那声"咔"不是风声。
她屏住呼吸,手指在枕头下摸到匕首的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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