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红光在雪夜里灼得生疼,苏婉儿捏紧拳头,指节泛白。
系统的尖锐提示音还在耳畔回响,她却已将匕首压进靴筒的动作顿住——那是祖父亲手磨的乌鞘钢,刀鞘上刻着"破局"二字,此刻正抵着她的胫骨,像在提醒什么。
"阿姊!"小六子裹着风雪撞开房门,发顶落着未化的雪粒,"三百精骑已在后门集结,马厩的老周头说这批河西马吃了您给的苜蓿,脚力比寻常快三成。"
苏婉儿扯下斗篷甩在榻上,露出里面锁子甲的冷光。
她伸手接住小六子递来的皮质箭囊,指尖掠过囊上绣的葡萄纹——这是母亲陈氏连夜赶制的,说葡萄多子,图个吉利。"去把明远的信再誊一份。"她将箭囊系在腰间,声音平稳得像秋日的渭水,"让康大郎的商队分两路送,一路走玉门关,一路绕贺兰山口,我要李烈在天亮前收到。"
"阿姊..."小六子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掌心那团若隐若现的红光上。
前日他替苏婉儿送药去族学,亲眼见陈老夫子摸着她的手叹气:"这掌心红纹,像极了当年裴行俭将军出征前的'血兆'。"
"怕了?"苏婉儿突然笑了,伸手揉乱他的发顶。
小六子是三年前她从人市救的小乞儿,如今腰里别着她送的短刀,眼里早没了当初的怯懦。"当年我在族学被嫡姐推下荷花池,是你趴在冰面上拽我胳膊;后来跟着我去西市收旧书,被泼皮围堵,你拿砚台砸中那领头的眉骨。"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锋挑起烛火,"今日这血兆,该是要见点真章了。"
马蹄声碾碎积雪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三百精骑裹着铁灰色披风,像条蛰伏的龙。
苏婉儿打马走在最前,鼻尖冻得通红,却能清晰闻到马粪混着雪水的腥气——这是活物的味道,比深宅里的沉水香真实百倍。
"报——"前军探马勒住缰绳,马蹄溅起冰碴,"前方二十里是凉州军寨,郭将军旧部已列队相迎。"
苏婉儿扯了扯缰绳,青骓马打了个响鼻。
她望着远处飘扬的"郭"字旗,想起系统昨日兑换的"河西军阵图"——郭子仪调任朔方后,旧部由偏将张守礼统领,此人最善守营,却在原历史线中因粮草被劫,导致凉州失守。
"张将军。"她翻身下马,甲胄相撞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寒鸦。
眼前的中年将领鬓角泛白,铠甲擦得锃亮,见她过来,先是一怔,随即单膝触地:"末将见过苏二姑娘。
前日收到您托商队送来的《火攻要略》,末将按图改良了火箭,正想请姑娘指点。"
苏婉儿伸手虚扶,目光扫过军寨外的地形——系统标注的"命运线"在雪地上投下淡蓝色轨迹,像条隐形的河,正绕过东侧山坳。"张将军可知,敌军粮草从青海湖运至凉州,必经黑风峡?"她从怀中取出羊皮地图,指腹压在峡口位置,"原线中你们十五日才发现粮道,但..."她抬眼,眼底有星火跳动,"今日未时三刻,我要苏明远带八百轻骑从黑风峡东侧切入,而东线——"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红圈,"由您率两千步卒佯攻,敲战鼓,竖旌旗,要让吐蕃人以为这是主攻。"
张守礼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跟着郭子仪打过二十年仗,从未见过女子穿甲胄站在军帐里说战术,可眼前这姑娘的手指点在地图上,每一处都像戳中他心里的鼓点。"末将遵命。"他握紧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鱼鳞纹蹭过苏婉儿的手背,"只是...姑娘要带多少人去西山?"
"三百。"苏婉儿将地图卷好塞进他怀里,"西山道窄,人多反碍手脚。"她转身走向青骓马,披风被风卷起,露出下摆金线绣的葡萄——那是母亲在她出发前连夜补上的,说"葡萄串紧,人心才齐"。
战斗打响时,雪已经停了。
东线的战鼓震得山壁落石,苏婉儿伏在西山的岩石后,望着敌军主力潮水般向东涌去。
系统界面在她眼底浮起,淡蓝色的"命运线"正沿着黑风峡延伸,与苏明远的行军路线完美重合。
"放箭!"她低喝一声,三百支火箭划破长空,在敌军后营炸开橘色的花。
喊杀声骤然响起,她一夹马腹,青骓马如离弦之箭冲下山坡。
甲胄撞在马背上的闷响里,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原历史线中,她此刻该在长安的绣楼里数花瓣,而不是握着染血的剑,砍断挡路的吐蕃兵。
中军帐的布帘被剑刃挑开时,寒气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苏婉儿的剑尖抵在案几上,盯着空无一人的帅位——羊皮地图散了一地,砚台里的墨还未干。
"姑娘!"跟在身后的亲卫小铁举着火把凑近,火光映出案角压着的纸条,"这里有字!"
苏婉儿扯过纸条,字迹潦草得像被血浸过:"你来迟了,真正的敌人在石堡城下。"她的指尖突然发抖,系统的"地理沙盘"瞬间在脑海中展开——石堡城外围的阴影里,果然多了支旗号模糊的部队,像团化不开的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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