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还悬在东边天际时,苏婉儿已在仓库里来回走了三圈。
腰间系统界面的蓝光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疼——这是青史补阙阶新解锁的"监视者"预警,可此刻那团幽蓝既不像厄难也不像转机,倒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必须立刻行动。
"小东家?"护商头目老周掀开门帘,粗布坎肩上还沾着草料屑,"马夫们都备好了,要现在出发?"
苏婉儿突然停住脚步。
月光漏进气窗,在她脸上割出半明半暗的影子。
她想起昨夜系统弹出的提示:"黑驼坊为吐蕃密探中转站,原历史线中苏氏商队因误购其私盐,牵连入通敌案"。
而此刻康萨的反常、账房先生的慌乱、窗外那道若有若无的影子,全串成了一根线——有人在引她入瓮。
"不。"她转身时眼底闪过冷光,"老周,去把小六子和陈老夫子叫过来。"
小六子来得最快,小短腿儿跑得裤脚带风,发顶还翘着根稻草:"东家,我把西院的猎犬都喂饱了,您说要......"
"噤声。"苏婉儿抬手按住他肩膀,指腹触到少年人结实的肌肉——这是她亲自挑的护院,上个月刚教过他如何在沙地里隐藏足迹。"你带五个精壮的,天亮前绕到黑驼坊外的沙岭,找块能俯瞰整个坊市的大石头趴着。"她从袖中摸出个牛皮囊,"这里面是火折子,等我信号弹一响,你就把这包硫磺粉撒下去。"
小六子眼睛亮了:"要烧他们的骆驼?"
"烧的不是骆驼。"苏婉儿捏了捏他后颈,"是他们的胆子。"
陈老夫子进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本《齐民要术》。
这位教了苏家族学二十年的老儒,此刻白胡子都在发颤:"婉儿,你当真要往那虎口里钻?"
"陈公且看。"苏婉儿摊开从账房先生那儿逼问来的密信,烛火映得绢帛上的吐蕃文泛着冷光,"康萨说黑驼坊有西域香料,可这信里写的是'三十车玄铁,换二十车盐引'。"她指尖划过绢帛边缘的朱砂印,"玄铁是造兵器的,盐引是要命的。"
陈老夫子的手指突然抖起来。
他在长安城见过太多这样的交易——边军缺铁,吐蕃缺盐,中间的商队若不知情,便成了替罪羊。"你要......"
"我要他们以为我是替罪羊。"苏婉儿从怀里掏出个青瓷瓶,"陈公,您前日配的'迷烟'可还剩?
加三倍曼陀罗,做成熏香。"她将瓷瓶塞进老夫子掌心,"等我在坊里敲三声铜铃,您就带人从后巷泼这香汁。"
老周突然插话:"小东家,那咱们商队的人?"
"明日起,让账房先生在码头放风。"苏婉儿勾唇一笑,"就说苏记要在三日后去黑驼坊收二十车龙涎香,现银现货。"她扫过三人:"记住,要让所有在码头喝茶的、挑担的、擦鞋的,都听见。"
苏老爷子是在卯时三刻来的。
这位执掌苏族四十年的老人,此刻手里攥着半封未写完的信,墨渍在宣纸上洇成深褐色的疤:"你阿爷我在吏部当差时,见过太多自以为聪明的。"他的声音像老榆木,粗粝却沉实,"可你这丫头,比我见过的都疯。"
苏婉儿跪下来,额头触到青石板的凉意:"祖父,原历史线里,天宝十四年苏氏因私通吐蕃被抄家。"她抬头时,眼底有星火在烧,"我要让他们抄的不是苏氏,是真正的吐蕃密探。"
苏老爷子突然笑了。
他摸出块羊脂玉佩,塞到孙女掌心——这是苏家嫡女才有的信物:"我这就给兵部韩尚书写信。"他指节叩了叩书案,"就说苏氏商队近日要查桩旧案,望朝廷莫要惊动。"他凝视着孙女发亮的眼睛,"你阿爷活了六十年,就信你这回。"
三日后的黑驼坊,风沙裹着驼铃声灌进领口。
苏婉儿裹着灰布衫,扮作账房随员,跟在康萨身后往坊深处走。
两侧的胡商摊子上摆着玛瑙、香料、波斯锦,可她知道,那些堆在最上面的珊瑚珠子底下,压着的是带血的玄铁。
"苏小东家好大的派头。"沙哑的声音从竹帘后传来。
掀帘的是个高鼻深目的胡人,左眉骨有道刀疤,"说要二十车龙涎香,可带够现银?"
苏婉儿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这是她特意选的旧鞋,鞋跟沾着苏记货仓特有的红土:"现银在城外庄子里。"她摸出块茶砖递过去,"先验货。"
刀疤胡人的手指刚碰到茶砖,苏婉儿就闻到了铁锈味。
那是血浸过刀鞘的味道,混着他身上的乳香,像团毒雾。
系统突然在她耳边炸响:"厄难线!
目标:苏婉儿,死亡概率30%!"
"好香的茶。"刀疤胡人突然捏碎茶砖,碎末里滚出颗拇指大的夜明珠。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苏小东家,你这是要......"
"要送你们上路。"苏婉儿猛地甩出袖中响弹。
铜铃般的脆响炸碎空气时,她看见刀疤胡人的手探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淬毒的短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