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外的汉白玉阶被晨露浸得发亮,苏婉儿的绣鞋刚踏上第三级,耳畔便响起冷喝:"站住!"
她抬眼望去,御史台的监察御史王正之正带着两名金吾卫横在丹墀前,腰间獬豸纹玉佩撞出清脆的响。
王正之指尖几乎戳到她额前珠钗:"苏庶女好大的胆子,私藏叛臣密信,勾结边将——"
"王御史。"苏婉儿后退半步避开那根晃动的手指,袖中系统界面微微发烫,人脉图谱里太极殿的红点突然灼亮。
她垂眸瞥向王正之腰间玉佩,唇角勾起半分冷笑,"您说我私藏密信,可曾见我手中有信?"
王正之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双手。
昨夜那封伪造密信被苏明远当场夺下,此刻正锁在大理寺卷宗里——这他自然不知。"你...你指使家仆藏匿!"他拔高声音,"我等奉圣谕在此候着,苏府若真清白,便随我去偏殿搜身!"
"搜身?"苏婉儿突然笑出声,指尖抚过腰间玉牌。
系统新解锁的战局沙盘在掌心凝成微光,她对着王正之展开:"王御史要搜的,可是这封?"
沙盘投影在晨雾中显现,泛黄的信笺上"安禄山"三字赫然在目。
王正之瞳孔骤缩,下意识去摸腰间令牌:"你...你怎会有..."
"我怎会有?"苏婉儿截断他的话,抬步往殿内走去,"自然是有人想栽赃苏氏,却不想被我抓了现行。
王御史既然奉圣谕而来,不妨随我面圣,让陛下亲自定夺。"
殿门"吱呀"推开时,殿内的檀香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李隆基端坐在龙椅上,玄色冕旒下的目光像淬了冰;下方站班的文武大臣屏息凝神,连最善言辞的高力士都垂着眼睛,只余玉圭上的流苏在轻轻晃。
苏婉儿跪在丹陛前,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晰得像敲在青铜编钟上:"陛下,臣女有一物,需请兵部尚书过目。"她抬手,陈老夫子捧着锦盒从殿侧转出——老人的灰布外袍还沾着晨露,却将锦盒捧得高过头顶,"这是臣女前日在洛阳,从平卢军旧部手中求得的密信原稿。"
兵部尚书韦见素上前两步,接过锦盒的手微微发颤。
他展开两张信笺对比时,殿内落针可闻。"这...这墨色不对。"韦见素抬起头,额角沁出细汗,"原稿用的是潞州松烟墨,伪造的这封...是蜀中桐油烟墨。"
"还有这里。"苏婉儿起身,指尖点在投影的信笺上,"安禄山的'禄'字,原稿末笔是回锋,伪造的却是直捺——他不知安禄山幼时随母改嫁,学书时总被先生纠正这个笔画。"她转向李隆基,"若真是叛臣密信,怎会连最基本的笔迹都错?"
殿内响起抽气声。
王正之的官靴在青砖上蹭出刺耳的响,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边上的仙鹤香炉。"陛下明鉴!"他声音发颤,"是张垍张侍郎让臣...让臣..."
"张垍?"李隆基的冕旒终于动了动,目光如刀扫过兵部队列。
张垍正缩在末尾,官服后背浸出深色水痕,听见自己名字时膝盖一弯,"噗通"跪在地上:"陛下,臣...臣是被蒙蔽的!"
苏婉儿趁机调出人脉图谱。
半空中浮现出复杂的连线,张垍的名字与平卢军几个偏将的名字被红线串成网。"这些边将,去年冬日曾随张侍郎巡视河北。"她声音放轻,"臣女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边境军粮调度本归户部,兵部侍郎频繁接触边将...难免引人多想。"
"放肆!"韦见素突然呵斥,可尾音却有些发虚。
李隆基的手指重重叩在御案上,龙纹黄绫被震得掀起一角:"高力士,传朕口谕——大理寺即刻提审张垍,御史台彻查兵部与边将往来!"他转向苏婉儿,目光缓和了些,"苏氏一门忠良,朕赐你家紫金鱼袋,着令列入士族谱牒。"
退朝时,殿外的日头已爬上飞檐。
苏明远扶着苏婉儿下台阶,袖中短刀的刀柄硌得他手心发疼:"阿妹,那韦尚书临走时看你的眼神..."
"我知道。"苏婉儿望着韦见素渐渐走远的背影,系统界面突然震动——人脉图谱里,韦见素的名字旁多出个暗红感叹号。
她摸了摸发烫的玉牌,低声道:"他在兵部二十年,张垍不过是他棋盘上的棋子。
我们赢了这一局,可真正的对手...还没下场。"
"阿姐!"熟悉的唤声从角门传来。
苏老爷子柱着龙头拐杖站在影里,晨光透过琉璃瓦照在他灰白的发间。
他伸手替苏婉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眼眶微微发红:"你阿娘若还在,定要夸你...夸你比男儿更有担当。"
苏婉儿鼻尖一酸,刚要说话,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历史重塑'节点——是否选择'推动科举改革'或'整顿边防军务'?"
她望着远处正在拆除的午门影壁,那里曾贴着去年科举的黄榜,寒门学子的名字稀稀拉拉。
指尖悬在"推动科举改革"的选项上,她想起昨夜系统兑换的《科举利弊策》,想起长安西市卖炊饼的老丈说儿子连买笔墨的钱都凑不齐。
"选这个。"她对着空气轻声道。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宫墙,几片落在她肩头。
苏明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金銮殿的飞檐上,一只玄鸟正振翅而起,朝着终南山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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