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漫过青瓦,苏府角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苏婉儿缩着肩挤出去,斗篷下摆扫过墙根的灶灰,那是春桃前夜特意撒的,防蛇虫也防脚印——此刻她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撞着腰间锦囊里的密信。
云娘紧随其后,竹篮里的青菜叶沙沙响,盖着的粗布下藏着半块小玉牌,那是程将军亲兵的腰牌拓印。
"主子,西市巷口的狗洞..."云娘压低声音,话没说完就被苏婉儿拽进墙根阴影里。
更夫敲着梆子从巷头过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撞在院墙上,惊起几片瓦上霜。
苏婉儿贴着砖缝数呼吸,直到更声远去,才拽着云娘往西边疾走。
系统的地理沙盘在她脑海里浮起淡蓝光晕,标注着"李司仓宅:右拐第三巷,门悬铜鱼灯"。
她摸了摸锦囊,里面陈捕头给的蒙汗药包硌着指节——若那李司仓嘴硬,这药粉能让他在醉茶里吐出真话。
可刚转过影壁,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有根细针在扎。
"云娘,"她脚步未停,声音却沉了,"数你左脚边的青石板,第三块松动。"
云娘愣了愣,随即明白,故意踉跄半步,竹篮里的青菜"哗啦"撒了半地。
苏婉儿弯腰帮着捡,余光扫过身后——巷尾那株老槐树下,有片影子比夜色更浓。
她指尖掐进掌心,系统浮窗突然弹出:"历史原线:今夜苏府密使暴露,密信被截。"
"起风了。"云娘捡起最后一棵青菜,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掐。
苏婉儿这才发现自己额头冒了汗,夜风卷着她鬓角碎发,将身后的动静送进耳朵:极轻的靴底擦过青石板,像猫爪挠过瓦当。
"往染坊走。"她低声说,"绕后巷穿到绣娘胡同。"
云娘没多问,提起竹篮就拐进左边窄巷。
染坊的酸浆味扑面而来,墙根堆着晒得发硬的靛蓝布,苏婉儿拽着云娘钻进布堆后面的空隙。
那脚步声近了,停在巷口,又往前挪了两步——她甚至能听见那人粗重的呼吸,混着染坊特有的霉味。
"阿娘,我要糖人!"
童声突然炸响。
苏婉儿心头一跳,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举着糖葫芦从巷口跑过,后面跟着个提灯笼的妇人。
跟踪者的影子晃了晃,似乎退了两步。
苏婉儿趁机拽着云娘从布堆另一侧钻出去,跳过半块碎砖,踩着染缸边的湿滑青苔往墙上攀。
"主子小心!"云娘急得去扶她的腰,却见苏婉儿脚尖一点缸沿,竟像只狸猫似的翻上了墙。
墙那边是绣娘胡同,晾衣绳上的帕子被风吹得扑簌簌响。
她蹲在墙头上伸手拉云娘,月光正好落在她们脚边,照见墙根新踩的鞋印——是双皂色快靴,鞋跟有磨损,像官府差役穿的。
系统浮窗再次闪烁:"唐韵值+50,成功规避截杀。"
苏婉儿松了口气,拉着云娘跳进胡同。
李司仓的宅院就在前头,门檐下的铜鱼灯果然亮着,鱼嘴吐着豆大灯芯。
她理了理斗篷,将竹篮里的青菜重新码好,这才敲响门环。
与此同时,城北的草料场里,苏启明贴着草垛蹲成团。
他能听见五步外的脚步声——两个人,佩刀碰在腰间的皮鞘上,叮铃作响。
白天联络的王参将说过,今夜有左骁卫的巡逻队,可这脚步声不对,比正规军轻,像江湖上练过缩骨功的。
他摸了摸怀里的虎符,那是程将军私下给他的调令,此刻正焐得发烫。
"大哥,那堆草垛里有只猫!"
稚嫩的声音惊得他差点抬头。
两个巡夜的火夫提着灯笼走过来,其中一个拿火钳拨了拨草垛,火星子溅起来,映出草堆后缩成球的灰毛猫。
苏启明趁机猫腰钻进草料场后的排水沟,污水漫过靴底,他却顾不上脏,顺着沟道往前爬,直到听见熟悉的暗号——三长两短的敲梆子声。
"苏二公子?"
黑影从马厩里闪出来,是左金吾卫的陈校尉。
苏启明抹了把脸上的泥,将虎符递过去:"程将军说,今夜子时前要见到各营的应援手令。"陈校尉借着火折子的光看了眼虎符,突然压低声音:"刚才有两个人在马厩外转悠,问有没有见过穿青衫的。"
苏婉儿的青衫。
苏启明心头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剑柄。
剑穗在夜风里晃了晃,他想起今早妹妹转身时,裙角沾的夜露——她总说要改苏家的命,可他现在才明白,这命不是靠嘴说的,是拿夜露、冷汗、甚至血换来的。
"手令在这儿。"陈校尉从马槽底下摸出个油皮纸包,"王参将、张都尉都签了,就等您带回去。"
苏启明接过纸包,塞进怀里最里层。
马厩外突然传来犬吠,他立刻吹灭了火折子。
月光从瓦缝里漏下来,照见陈校尉额角的汗,也照见他自己映在马槽水里的脸——那是张比昨日更冷硬的脸,像块淬过火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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