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在耳后滴答作响,苏婉儿将信笺往烛火上一凑,墨迹遇热泛起褐黄,像极了前世博物馆里受潮的古籍。
她指尖抵着案几,能摸到木纹里渗进的夜露凉意——这封信来得蹊跷,可系统人脉图谱里金吾卫的线突然绷成了赤红色,由不得她不信。
"阿兄。"她抬头时,苏启明正将佩刀往腰间一扣,刀环上的珊瑚坠子撞在他束腰的犀角带钩上,发出细碎的响。
他往日总爱穿月白锦袍,此刻却换了件玄色短打,袖口用青线密匝匝锁着边,"终南山庄的粮车原计划寅时出发,现在必须提前到卯初。"她抓起桌上的长安城地图,被笔尖戳破的洞正好对着城南布政坊,"我去联络布政坊的郑司仓,他管着长安半数粮铺;你去城北光德坊找左金吾卫的王翊,他去年在平卢军当过参将。"
"为何是王翊?"苏启明的手指在刀柄上一紧,月光从他身后的窗棂漏进来,在他下颌投出冷硬的阴影。
"他嫡母是我母亲的表姨母。"苏婉儿扯出个极淡的笑,系统的人脉图谱在她视网膜上浮动,郑司仓的名字旁飘着"粮道"二字,王翊的名字下打着"边军旧部"的标签,"系统说,这两人的命运线在今夜会和苏家的交叠。"
苏启明的喉结动了动,没再追问。
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纸笺吹得哗啦作响,最上面那张写着"护院轮值表",墨迹未干的"寅时"被风掀起个角,像只颤巍巍的手。
"云娘。"苏婉儿推开窗,夜风吹得她鬓角的珍珠步摇乱颤,"跟我走。"
云娘从檐下的阴影里闪出来,腰间别着把淬了麻药的匕首——这是苏婉儿用唐韵值兑换的防身物。
她望着苏婉儿的眼神像望着主心骨,袖口还沾着方才帮苏婉儿收拾药箱时蹭的朱砂粉。
主仆二人刚拐出苏府后门,巷口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云娘的手立刻按在匕首上,苏婉儿却竖起耳朵——那吠声里带着股子刻意的生涩,不像苏府养的看家犬。
她拽着云娘闪进旁边的竹器铺,透过斑驳的窗纸,看见两个戴斗笠的身影从巷尾晃过去,斗笠边缘露出的皂色衣料,正是金吾卫的制式。
"他们来得比信里说的还快。"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的地理沙盘在她脑中展开,红色标记的联络点像一串跳动的火星。
她摸出怀里的铜哨,轻轻吹了声——这是和郑司仓约好的暗号,三长两短,对应"急"。
云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向竹器铺对面的酒肆。
灯笼的光晕里,个穿青衫的中年男人正弯腰捡钱袋,腰间的鱼符在月光下泛着银白——是郑司仓的鱼符,刻着"司仓参军"四个字。
苏婉儿刚要迈步,酒肆里突然冲出个醉汉,撞得郑司仓踉跄后退。
醉汉嘴里骂骂咧咧,伸手去抓郑司仓的衣襟,苏婉儿却看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黑铁——是淬毒的短刃。
"小心!"她脱口而出,系统的人脉图谱里,郑司仓的名字正从蓝色转为刺目的红。
云娘的匕首已经掷了出去,"叮"的一声钉在醉汉腕间,酒肆里顿时响起尖叫。
郑司仓反应极快,趁乱拽着苏婉儿闪进酒肆后的小巷。
他的手劲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掐进苏婉儿的腕骨:"苏姑娘,你可知这是杨国忠的人?"
"我更知道,若苏家今夜被围,长安粮道就要断三天。"苏婉儿喘着气,系统提示唐韵值正在以每秒十点的速度消耗——这是启动人脉图谱追踪的代价。
她望着郑司仓发颤的喉结,继续道,"三天后,西市的粮价要涨三成,你管着的官仓会被百姓砸开,到时候......"
"够了。"郑司仓松开手,从怀里摸出枚铜印拍在她掌心,"卯初前,终南山庄的粮车会从通化门出城,我让铺子里的伙计沿途接应。"他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眼,"苏姑娘,你比你父亲当年狠。"
另一边,苏启明贴着光德坊的青砖墙疾走。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更夫的梆子,后腰的佩刀因为跑动撞着砖缝,发出规律的轻响。
王翊的府门在前面第三个转角,门楣上挂着盏琉璃灯,灯芯调得极暗——这是他当年在军中时约好的"平安"暗号。
"站住!"身后突然传来断喝,苏启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没回头,反而加快脚步拐进死胡同,墙根堆着半人高的柴垛,他三两步爬上去,借着月光看见追他的是三个持棍的汉子,腰间系着金吾卫特有的玄色绦带。
"找错人了吧?"他翻身跳上墙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我就是个卖布的。"
为首的汉子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幅画像——正是苏启明的面容。
他挥了挥手,两个手下抄起木棍往柴垛上砸,火星子劈里啪啦溅起来,映得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活物:"杨国忠大人要苏家满门的命,你跑不掉。"
苏启明的手按在刀柄上,突然听见墙那边传来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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