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约恩爆发出响亮的笑声，用力拍着拉尔斯的肩膀，“哈哈哈，拉尔斯，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这力道让拉尔斯面具下的肌肉跳了一下，这个月才组建的新团队，比约恩的热络有些过头。
“走吧，拉尔斯，冲你刚刚那句玩笑，今天我请你喝酒！”比约恩的手顺势就要搭上他的肩。
拉尔斯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
“请我？那你可要大出血了，我从不嘴软。”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但眼底没什么笑意。
比约恩浑不在意，或者根本没看出来，“怕什么！经费批下来了，管够！”
他像是突然想起正事，凑近了些，“对了，今天那个T-7变体，炸得真是……壮观，可惜了。”
拉尔斯点了点头，没说话，胃里却在搅动。
“不过失败是成功他妈，对吧？”比约恩自我安慰道，他压低声音，语气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组长又申请了五十个‘研究材料’，说明天就运到。”
拉尔斯的心脏猛地一缩，“五十个？”
“没错！三十个小的，二十个大的。”比约恩随意地比划了一下高低，仿佛在谈论两种不同尺寸的实验鼠。
“之前一直用大的，排斥反应控制不住，效果总是不理想。”
“组长推测，小的…可能‘可塑性’更强。”
可塑性？拉尔斯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孩子？他们要用孩子做实验主体了？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但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他迫使自己挤出一个赞同的表情。
“用小的……这思路确实够破格。”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比约恩眼中闪着光，“希望能早点成功！真想亲眼见证完美的进化形态！”那是一种拉尔斯每天都要模仿的狂热，但比约恩眼中的是真货，不掺水。
这让拉尔斯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比约恩这次没再试探，手臂直接、有力地搂住了拉尔斯的肩膀。
“别琢磨了！先去喝一杯，放松放松！”他几乎是强行推着拉尔斯往走廊深处走去，脚下的合金地板冰冷反光，映照着头顶苍白的光源。
拉尔斯没有再躲闪，肢体接触，有时候是融入群体的必要步骤，即使这接触令人作呕。
“希望舒曼酒吧的酒保，下手别太‘创新’。”拉尔斯的声音不高。
“创新？什么意思？”比约恩侧过头。
“没什么，我是说，啤酒得够冰才行。”
“放心！那里的扎啤冻得能当砖头用！”比约恩再次大笑起来，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拉尔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任由自己被推向那个专为他们这些“科研人员”设立的内部酒馆，地狱里的酒吧，大概也就这样了。
拉尔斯进入这个研究所已经一年多了，最初的任务只是摸清这里的底细，探查研究方向。
现在，他几乎成了项目的主要操刀手，每天，那些扭曲的手术都是由他主导。
他想起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医学生，在学校混了两年就被紧急征召，扔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谁能想到，一个连毕业证都没拿到的学生，如今操刀解剖的技术，恐怕连外面那些顶尖外科专家都自愧不如。
讽刺的是，他的“医术”是在肢解同类、制造怪物中磨练出来的。
他的代号“土拨鼠”，隶属于一个庞大而隐秘的网络——“红色合唱团”，至少曾经是。
半年前，所有上级联络信号中断，他成了彻底的孤岛，没有指令，没有支援，没有撤退的可能，只有日复一日的伪装，和不断加码的疯狂实验。
他以为自己会被这无边的黑暗吞噬，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或者在某次“意外”中成为实验台上的另一具素材。
直到三天前，他注意到研究所一层的厕所百叶窗的角度被调整到了60度，以前百叶窗的角度一直都是被拉上的，为了避免是误会，他还特地调整为45度，这是安全的信号。
第二天再次发现被调整成了60度，这让他内心极为振奋，终于等到组织的人了，他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昨天他收到了一封信，
新的联络员，代号“夜莺”。
信息很短，确认了他的身份，并告知了初步的撤离可能性，以及一个极其危险的新任务——获取T系列变体的最新数据，尤其是关于“可塑性”研究的核心资料。
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跳出胸腔，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绝境中突然亮起的一丝微光。但比约恩刚刚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那点火星。
五十个新的“材料”，其中三十个是孩子，“可塑性”研究……，胃里再次翻江倒海，联盟也需要这些孩子的牺牲。
他需要冷静，必须把这些资料传出去，这不仅仅是为了自救，更是为了这些孩子不会白白牺牲。
和比约恩一起走进舒曼酒吧时，拉尔斯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甚至带上了一点期待，只有他自己知道，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已没有任何血色。
他需要一杯最烈的酒，来压下喉咙里的腥味和心底的寒意。
舒曼酒吧里弥漫着一股廉价消毒水和劣质酒精混合的气味。
比约恩已经给自己和拉尔斯各自倒了满满一大杯泡沫浑浊的啤酒。
“干杯，兄弟！”比约恩热情高涨地举起杯子，啤酒沫溅出来几滴，“祝伟大的元首安康！”
拉尔斯面无表情地举杯，杯沿轻轻碰了比约恩的杯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祝元首安康。”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股金属般的苦涩。
比约恩一口气灌下半杯，满足地哈了口气，“嗝……爽！说真的，拉尔斯，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拉尔斯放下酒杯，看着对方。
“前线那边！那些最早投放的实验体，据说有不少出现了有趣的变异。”比约恩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分享什么绝顶秘密。
“我看到过一些战地报告的片段。”拉尔斯淡淡地说。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缺胳膊多腿长眼睛什么的？”比约恩兴奋地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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