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这跳跃的火苗,艾莉莎凑近了些,再次仔细打量地上那个昏迷的男人。
火光驱散了部分阴影,映照出他脸上硬朗的轮廓,尽管此刻苍白得吓人。
他的军装样式有些眼熟,肩章在火光下隐约反光,艾莉莎的目光落在臂章上一个模糊的徽记上,基洛夫地铁站的内务部军官!
她的心猛地一沉,再仔细辨认那张脸,尽管布满污垢和血迹,但那眉眼,那下颌线…没错,是安东少校,驻扎基洛夫站的内务部军官。
艾莉莎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下意识摸了摸冰冷的枪托,内务部的人…她居然把一个内务部的少校给敲晕了。
在莫斯科袭击内务部军官,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期,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荒唐又危险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要不要…干脆…?反正这里也没有目击者,一了百了。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她甩了甩头,驱散那股寒意。安娜的脸浮现在眼前,那孩子在保育院的朋友几乎死绝了,现在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大概只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巴图”。
如果能救活眼前这个少校,用救命之恩作为筹码,或许能解决巴图悬而未决的身份问题,让安娜少一点担惊受怕。
对,就这么办。艾莉莎心里迅速盘算着,救命之恩,足够让他闭嘴,甚至帮点小忙了吧?如果他醒来不识趣…哼,那他就继续躺在这儿等死好了,反正自己也没损失什么。这么一想,心里反而踏实了不少,甚至有点莫名的掌控感。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安东的额头,滚烫。
果然发烧了,这可不是好兆头,伤口八成感染了。
她的视线移到他那只被胡乱包裹的断腕上,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伤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用钝器反复劈砍下来的,而非利落的一刀,能活到现在没流干血,简直是个奇迹。
包扎用的纱布倒是缠得死紧,现在已经和冻结的血块黏在了一起,变成了暗红色的硬壳。
估计已经自发形成血栓或存在血管痉挛性闭合了,不能随意解开这道纱布。
但必须处理,艾莉莎皱紧眉头,不清理创口,消毒,重新包扎,这条胳膊就算暂时保住了,也迟早会彻底废掉,甚至要了他的命。
可她手头什么都没有。纱布、药品、消毒用的酒精…这些东西都在医患区,那个鬼地方。
一想到医患区,艾莉莎就觉得有些害怕。
那是基洛夫地铁站异变的源头,里面还有个尸井,天知道堆了多少尸体,这些天来经她的死人没有上千也有八百了。
要是下面的东西都爬出来了…
她用力甩了甩头,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驱赶出去,应该不至于。
刚才她把楼梯上的尸体推下去时,下面静悄悄的,真有成群的变异体早就被惊动了。
不管怎样,医务区必须去,就算不为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少校,为了安娜和“巴图”,也得去弄点药品,“巴图”的脚拖不得了,没有药物,在这鬼世道就等于宣判了死刑。
打定主意,艾莉莎不再犹豫,她再次挥起刺刀,对着那把已经被她劈得不成样子的木椅又砍了几下,把剩下的椅腿也拆了下来,添进火堆里,确保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火不会熄灭,别把这位少校大人给冻成冰棍。
接着,她找了根最粗壮的木条,从旁边一具尸体上撕下几缕还算完整的布条,再用布条浸透了尸油,紧紧缠在木条一端,凑到火堆里点燃。
虽然燃烧起来冒着难闻的黑烟,但火光却比打火机亮得多,也稳定得多,一个简易火把就这样做好了。
艾莉莎握紧火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走向医务区所在的通道。
越靠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就越浓重,几乎令人窒息。
通道尽头,医务区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火把的光芒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暗红发黑的血迹,有些地方已经凝结成了光滑的血冰。
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破碎的人体组织和内脏黏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疯狂地撕扯过。艾莉莎皱紧眉头,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尖,尽量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慢慢挪到堆放医疗物资的库房木门前。
门虚掩着,看来当时里面的人走得很匆忙,或者说,逃得很匆忙,连门都没来得及锁。
但门缝被冻结的血污和冰碴子封死了,艾莉莎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她憋着气,后退两步,抬脚狠狠踹在门板上。
“砰!”木门震动了一下,依然牢固。
“妈的!”她低骂一声,又连踹了几脚,门轴发出痛苦的呻吟,但那该死的血冰就是不松口。
时间紧迫,不能在这儿耗着。艾莉莎不再犹豫,举起手枪,对着门板中央偏下的位置,“砰!砰!砰!”连开三枪。
子弹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木板,留下三个黑黢黢的弹孔,她收起枪,再次抬脚,用尽全力踹在弹孔集中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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