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中军大帐内的沈元忽觉帐外气机翻涌,执笔批阅军报的手腕悬在半空。他感知到数里外升腾起的那股炽烈气劲,正是“大日金煌诀”独有的至阳罡气。沾上墨色的狼毫在素绢上洇开半朵墨梅,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天牢关主将缓缓搁笔,平静的眼眸下跃起一丝异彩。
大日金煌诀不仅仅在天牢关属于顶尖功法,就算放在整个玉龙皇朝中也是前几的存在,因此能将他修炼成功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整个天牢关真正将这功法修炼成功的历来总共不过一手之数,也难怪他会激动到失态。
而此时的天牢关右军大营中,正在研读兵书的韩世玉,翻动书籍的手指忽然一顿,泛着淡黄色印记的古朴书籍被猛地扣在桌上。他闭目感知着十数里外逐渐消散的炽烈波动,指节重重叩响檀木桌案:“何人竟能将大日金煌诀修炼成功?”
值守营帐之外的一名士兵闻声掀帘而入,铁甲鳞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回禀将军,是卫将军麾下的一名旅帅苏年。就是那个在朔关支援战中,率队杀入燕国的英雄少年……”话音未落,一只粗糙大手猛地拍在桌案之上。
“哼!又是那个世家子弟!”韩世玉霍然起身,腰间玉牌撞在案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抬眸望向帐外明月高悬的夜空,眼底泛起一丝不爽的神色:“一战就给了他超过一万点军功,沈将军倒是舍得!”说罢,他抬手一挥将答话的士卒赶了出去。
苏年此时正全神贯注引导着大日金煌诀的周天运转,自是不可能知晓自己修炼时产生的意象竟是引得多方震动。他初次将功法运转催动至十成,金焱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的速度远超预期,原本就已经相当暴烈的灵力如今更是变得如同熔岩般恐怖。他指节发白的双手微微颤抖,细密血珠从毛孔渗出尚未滴落,便被体表流转的金色灵焰灼成暗红雾气。
营帐内的空气在高温中扭曲变形,之前被汗水浸透的蒲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失控的灵力在体内主脉内横冲直撞,每当金焰流过身体要穴时,便会有令他难以忍受的疼痛传至灵魂深处。随着功法的持续运转,一股原本还算温和的灵力突然暴涨了数倍,狂暴的灵力如脱缰野马般倒灌丹田——这正是修士强行催动高阶功法时常见的灵力反噬。
察觉到苏年周身的灵力骤然紊乱,魏青崖当即运转灵力准备强行中断其修炼。虽然苏年因转修“大日金煌诀”尚未恢复到灵台境中期修为,此刻打断恐怕会损及道基,但比起放任灵力暴走导致经脉尽碎、丹田崩毁的后果,这已是不得不做的取舍。
就在魏青崖指间凝聚灵力即将出手的刹那,苏年周身狂暴紊乱的气息突然如潮水般退去。他掐诀的手势微微一顿,眼见徒弟眉宇间的血色渐褪,灵识感知到后者体内翻涌的灵力终是被控制了下来,唇角不自觉浮起欣慰的弧度。
“喀嚓——”
就在此时,悬挂在营帐中央的青铜灯盏被强大的灵压震荡出蛛网般的裂纹。而此时苏年紧闭的眼皮下,瞳孔已化作两轮旋转的日轮。他感觉到全身的主要经脉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些被灵力撑开的窍穴如同烧红的铁珠,在皮肉下灼出点点焦痕。当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时,少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翻飞的指诀骤然变换,引导着将多余的灵力有序地驱赶出体外。
魏青崖在感知到苏年体内的灵力泄出的瞬间,便大手一挥撑开一道淡青色的防护结界,流转的符纹如同活物般延伸到营帐的四壁。失控的灵气浪潮轰然撞在屏障内壁,激起的波纹最终还是将悬挂的青铜灯盏彻底震碎。苏年喉间涌上腥甜,当机立断咬破舌尖,以精血为引在胸前结出一道赤色咒印。翻涌的金色灵焰在其背后急速坍缩,化作三尺宽的太阳图腾悬于半空,原先躁动的灵力波动顿时衰减三成有余。
蒸腾的水汽从他湿透的鬓发间升腾,垂落的发梢尚未触及地面便在半空中汽化。一滴汗珠悄然滚落至膝盖,附着其上的残余灵焰一瞬间将素衣烧出点点焦痕。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苏年终于从入定中缓缓收势,周身蒸腾的灵气也逐渐归于平静。经过整整四十九个周天运转,他体内原本旋转环绕的气海已化作一轮璀璨金阳悬于丹田——这正是大日金煌诀正式入门的征兆。虽然当前的灵力境界退回到了灵台境初期,但是每缕灵气都凝练如实,在经脉中流转时竟隐隐发出磅礴的呼啸之音。他试着催动灵力覆于掌心,原本淡金色的气劲此刻已转为琉璃质地的金焱,仅是随手挥出的掌风便将三丈外的地面击出一掌大小的裂痕。
“不够……”苏年对此却是很不满意,喉间溢出一声低吼。而后屏息凝神,强忍着经脉灼痛开始运转周天。随着灵气流转,三尺金焱自身体下方升腾而起,在身后凝成若隐若现的日晷虚影。额间灵纹明灭不定,丹田内刚刚沉寂下来的日轮如同初醒的幼阳,牵引着周遭灵力化作涓流汇入气海——这般细水长流的修炼虽不及鲸吞迅猛,却能夯实根基,为突破中期铺垫最稳固的道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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